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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纪慎语隐忍一千年的功力来看，高调显然不符合她的风格。或者说，她只会有选择性的高调，将自身的秘密深藏起来。

“有道理，杀戮之道，细细思量倒的确与无情道有些相似之处。”桑雪阳有些失神，杀伐决断，以杀入道，无人不可杀……可不就是纪慎语吗？

“那你也该另选一个道统，以为遮掩。”贺妤托着下巴沉思了半晌，从角落里拖出了一条偏僻得如今仙界已经无人修行的大道：“红尘之道，很适合你。”

“万丈红尘，到底都是一个‘情’字，的确合适。”桑雪阳不由颔首，“那我就选这个。”

红尘道之所以如此偏门，实在是因为它在人人都追求无上大道的仙界没有任何土壤，也就很难有所精进。不过这对桑雪阳来说不是问题，她和纪慎语之间的事一日不了结，这红尘就斩不断。

何况又只是伪装，除了她们自己，旁人绝不会在意。

按理说，接下来她们就该前往各自所属势力占据的城市。每一个仙人初到仙界，都必须要走这么一遭。至于原因——从下界飞升的修士，对于“道”几乎都是一无所知，想要迅速获得精进，只能加入某个势力，由上仙赐予“大道种子”，种下道基。

不过大道之上，同样也有契合与天赋一说，所以飞升的修士，往往是几大势力先行挑选，看不上的才能轮到其余势力。因此几大势力的标准较为苛刻，其他的小势力则来者不拒。

但走天梯明显和直接飞升不同，来到仙界，对它有了基本的了解之后，三人都意识到，“大道种子”已经在登天梯时不知不觉种入了体内，并且茁壮成长。

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但是贺妤相信，这种由自身体悟从天梯得来的道种，必然比人为赐下的更好。

只是不知道纪慎语如果要修无情道，又该从什么地方取得这大道种子？

既然已经有道基，也就不需要再去走那第一步了。

三人商议之后，决定前往五德城。按照地图上的解说，五德城因为所修的乃是先天圣德、道德、功德、阴德、福德之道，俱是与人为善的大道，因此五德城最善包容，也肯无条件接纳各种仙人，不似其他的城池那般封闭。

在这里，甚至还有定期举办的各种论道会。虽然多是杂修的仙人们分享自己的大道经验，以求寻找道友乃至传人，但是作为触类旁通的他山之石，同样很有用处。

仙人的行进速度很快，几日之后她们就来到了五德城。

这是一座非常玄妙的云中城市，巍峨宏大，仿佛蕴藏万千道理。每个人看到它的第一眼，都会为之震撼。

姜姜和桑雪阳从震撼之中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贺妤的状态不对。她身上散发着玄妙的气息，整个人处于虚实之间，难以亲近难以触碰，显然是得到机缘，触发了顿悟。

两人不知道这是修五德之道的仙人第一次来都会有的反应，还是贺妤比较特殊，连忙让自己脚下的云彩伸展开来，在周围形成无法穿透的屏障，避免被人察觉异样。

贺妤身上的气息很快与整个五德城勾连在了一起，在二者融为一体的刹那，几乎每个身处城中的仙人，都能够感觉到整座城市轻轻一震，似乎有了生命，突然活过来了一般。

好在仙人们习惯架云出行，而这震动转瞬即逝，受到的影响有限。

然而接下来的一目，却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满心震惊。

五德城上空云气汇聚，很快凝成了一座玄黄色的宝塔，八角垂流苏，道道玄光环绕，镇压万方，令人望之目眩，如见某种大道显现。

而在云气屏障之内，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贺妤头上也同样凝出了一座小小宝塔，每一个细节都与五德城上的虚影如出一辙，就像是它缩小了无数倍。

五德城中心处，是一座高大的殿宇。这殿宇之中，布置了五行台，台上放着的，便是代表先天五德的五种至宝。它们便是整个五德城的根基所在。

而此刻，其中一尊玄黄宝塔正大放光芒，与城市上空的虚影遥相呼应。

掌管五德城的五位金仙感应到变故，匆匆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竟然能有人引动天地玄黄玲珑宝塔回应！”主修功德之道的金仙欣喜若狂，“我道昌矣！”

虽然这只是第九天，五德城里供奉的天地玄黄玲珑宝塔实际上只是一道虚影，正品本体放置在第一天的五德城中。但就算如此，也已十分惊人了。往前数上三千年，这是第一个！

虽然理论上来说，修行同一道的仙人，彼此应该是竞争者。但现状却是，大道感悟艰难，无数仙人前赴后继地倒在了追寻大道的路上。真正能够触碰到大道的，万中无一。

久而久之，大部分仙人对于无上大道不过心里想想而已。知道自身求道无望，便开始在仙界经营势力，而第一要拉拢的，自然是同道中人。

所以才形成了如今仙界的格局。

发展到现在，各大势力相互对峙，占据了仙界绝大部分资源，谁都不肯相让。在这种情况下，每一个天才都是非常珍贵的资源，而能够引动至宝的，必定是天才中的天才，能够带来的好处数之不尽，说不定能让自己这一方势力显赫上万年。

说来话长，但这感应其实不过出现了几分钟的时间，很快就渐渐消散，给整个五德城的闲散仙人们留下了好大一份谈资。至于隶属于各大势力的仙人，五德城这一方的自然是喜出望外，而其他势力则开始戒备起来，暗暗打探起是什么人引发了这场变故。

不过种种试探如同泥牛入海，没搅起半点水花。

实在是五德城这边都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内部查问了一遍，才知道竟不是登记在册的仙人。

他们一开始还想去搜寻，但察觉到其他势力的试探之后，便果断放弃了。不管是谁，只要他还在成长，就总会显露于人前。而在那之前，五德城要做的，是确保他能够好好活着，而非半途夭折。

由此来看，暂时流落在外不为人知，未必不是好事。

顿悟中的贺妤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外面翻搅起了多大的风浪。在五德城上空的虚影隐去之后，她也很快从顿悟之中苏醒过来。头顶上的小小宝塔虚影化为流光投入她的身体之中，重新凝聚，却始终没有成功，最后只留下了一层浅浅地基。

这就是功德道基了。等她能够在自己体内凝出一尊宝塔之际，才有合道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