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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瞧了笛飞声一眼，笛飞声脸上神情淡淡，李莲花却知道他不满得很，连忙询问道：”此话是何意？”

老妪似乎感到很愉悦，她道：”人说四顾门主颖悟绝伦，你一路上来，难道就没发现什么？”

李莲花似乎被这四顾门主的名号惊了一惊，只喃喃道：”这一路，共有虫数只，蛇五条，鸟两只，溪水一道......”笛飞声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未改，已然对李莲花奇奇怪怪的关注之点习以为常。李莲花恰与笛飞声对了一眼，一脸歉然地咳了咳，又继续道：”上山太过容易，其间经碑二十座，寻常之人一里三百步，以笛飞声的轻功，已逾万步......此碑，与路程并不相符。”

笛飞声只稍稍抬了抬眉，他一心防备林中暗箭，确是未曾在意这一点。他探路之时行至第五碑而下山回转寻李莲花，而五碑之后，竹林似有路而非路，实已入阵。

李莲花只是很遗憾地看着她：”如今世上，李相夷早已不在了，敢问这个阵法......困了老人家多久了？”

”十余载罢了，山上虽有粮与水，但也不留无用之人，杀不死的，暂且算作有用，”老妪拿竹拐漫不经心敲了敲碎裂的石碑，瞥笛飞声一眼，又道，”我知笛飞声武功厉害，今天也算领教，但你不必想着杀我，杀一个老婆子，既不能知下山之法又无其他好处。”

李莲花悄悄敛起袖子，握了握笛飞声的手，似是安抚，他很有耐心地微笑：”老人家既出此言，必定是有出路。”

那老妪哼笑一声，”且随我来。”竹杖一点，拔身向前而去。笛飞声反手将身侧的李莲花一揽，随之掠行。竹风扑面，已是比来时安宁许多。

第四章

肆

老妪的身形很是飘忽不定，林中携风穿行看似时有僵硬，实则形如鬼魅难以捉摸，而笛飞声带着李莲花紧随其后。笛飞声原以为她是借竹杖点地而行，但若细看，竹杖扬起不带尘埃，可见竹杖并不施力，重心绝不在竹杖之上。

笛飞声凝神，察觉林中时有银光，原是借弦丝而行，而竹杖点地之处正是弦丝交错之所。

”仔细着些，这里遍地弦阵，踏错一步有的是好东西送你！”老妪头也不回喊了一声，竹杖忽然重重一落，跃高丈许又飘然远去。

李莲花听得随后的竹杖落地的笃笃声，并没有听到笛飞声应答，只是分明感到揽着自己的手又紧了些，只好努力又把自己往怀里缩了缩，省得叫笛飞声多费心。

他们来到的地方是一个山洞，外头有树枝层层掩盖掩映，难以让人发觉。见老妪身形隐入洞中，笛飞声也随之进入。

洞中石道幽长且岔路奇多，时有石缝间隙漏下薄薄一片光亮，多数时候不得见路，而老妪步伐并不见慢，只能凭借老妪气息与竹杖声判断通行方向与距离。洞中不知何处有流水之声，但四壁泠泠回响，迷惑之下并找不到明确方位。

贴近水声之处，黑暗角落中浮起一片奇异的莹莹紫光，或有成簇成片，或有零丁几点，李莲花借着一丁点光亮仔细瞧了瞧，才瞧出是花瓣形状，从石块缝隙里生出，攀附在石壁上，花下石块土壤焦黑，想来就是先前那针中剧毒之物的源头。

绕过弯来，但见几具白骨累在洞壁上，挂在那石缝之处，一手停在光亮处作挖掘之状，似在死后仍是想要爬出去，但那石缝太狭太细，即使是瘦成一副骷髅也是不行。也不知晚上会不会变成鬼钻出来，想到这里他实在怕得很，不过好在带着他的人并不怕。

费了一盏茶的时间，在这石道之中千般曲折，李莲花总算瞧见前头有一片白花花的光笼着，他眨了眨眼睛，估摸着是快到出口了。

山洞里头看着这光刺眼非常，出来仍是青黛满目，也分不清是何时辰。出了洞，总归不再感到气闷了，即便对着这阴沉天色，心胸也舒畅许多。踏出石洞不远，便又是一片竹林延续，草木葱茏蓊郁之间可见一处竹屋临山泉而立，庭前只有一桌一椅而已。

院前竹门迎风而开，仍着雨露，溅在李莲花手背上，沁凉透过皮肉来，连忙将手缩回袖子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