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崇裕失笑,他倒是忘了控心这一茬,秦琅睿平日里不喜滥用天性,久而久之他们不约而同忘了这事,反倒是现在成了他俩之间的逗趣之物。
“我突然忆起,这一世尚未明媒正娶将你抬进门来。”云崇裕摩挲着秦琅睿修长的指节,在他耳畔低语。
“这都多久了才想起来,当年你说要与我成婚,我可记得清清楚楚。”秦琅睿垂下眸子嗔怪道,一手覆上云崇裕的手背,“这一次可要抓紧了,你要是再窝囊叫我吃苦头,我可不饶你。”
云崇裕应道:“我突然觉得,你在我身边有些不真实。”
前一世他独自在悔恨之中度过余生,这一世他又险些因抽髓与秦琅睿失之交臂,他无时不刻处在一种患得患失的状态,生怕哪一天老天爷不乐意了,又将他的挚爱带回阴曹地府之中。
秦琅睿即便是没有使用控心也能感受到他的不安,于是起身站起,正对着云崇裕,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然.....做些让你觉得不是沧海一梦的事?”
他勾着云崇裕的脖颈,俯□□将双唇贴上云崇裕冰冷的唇瓣,一腿抬起跪在床铺之上,双手微微使劲,云崇裕会意,坚实有力的手掌贴在腰侧,牵着他往怀中一带,两人纷纷倒在床榻,忘我地亲吻起来。
旭日东升之时,窗外的鸟儿鸣声呖呖,几只肥胖的小麻雀在枝丫上啄着浅黄色的鸟羽,干枯的枝叶竟然在一夜间生出了幼嫩的新苗。
秦琅睿缓缓掀开千斤重的眼皮,昨夜云崇裕折腾他太狠,直到现在腰背还有些酸痛,他环视一圈,偌大的房内竟然没寻到云崇裕的身影。
他心中生出一丝失落之感,也不知为何。
“醒了?”云崇裕恰好练完剑回来,额角之间还挂着晶莹的汗珠,见着秦琅睿睁着大眼睛瞪着他,也不走到床边拉他起来,径直行至窗边,拾掇其昨夜命人备好的衣裳。
“唔,醒了。”秦琅睿懵懵懂懂地摸摸脑袋,顶着被褥起身。
云崇裕挑了一套喜袍缓步走来,秦琅睿配合地下床站定,任由他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自己包裹起来。末了,秦琅睿走到镜前,满意地望着镜中穿着喜袍的自己,上下摩挲了一遍后回首笑道:“果然这样子穿喜袍更好些。”
他与百年前相较更显出一丝少年英气,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眉眼之间满是笑意。云崇裕执起木梳,小心翼翼地替他盘发置上竹簪。
“兴许是你更爱笑了,才显得健朗。”云崇裕捏捏他的脸蛋,牵起秦琅睿的手将他带起来,两人相视一笑,他低头浅吻:“虽然我现在就想扒了你,不过还是过一阵子吧,暂且先去外边等我一会,我们去浮洲岛。”
“就你贫嘴。”秦琅睿咯咯笑了起来。
也许真的是心态有变,心中的幸福洋溢蔓延,整个身子都暖烘烘的,转而望着即将春来的长坷族,点点翠绿染上宁静的山谷,积雪融化,清泉潺潺,又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秦琅睿确实偏爱春日更多,万物新生,扫去一年晦气。更何况几次与云崇裕了明心意都是在春意正浓的时日,于他而言别有一番意义。
两人虽是成婚,架势却不大,幽静的山谷中回荡着他二人的交谈声,一路上不见他人的踪影,他们携手走过白玉桥,一步一步踏上浮洲岛的土地。
神树似在天有灵,满天飞絮化为飞升的星尘,原本不长一叶的枝干上生出一朵朵小花,虽不知名,但成千上万多聚集在一处,繁花似锦,争奇斗艳,显得格外繁华。
“终于来了——”迟迁笑吟吟地迎上来,她穿着一身粉樱色的罗裙,意在掩去她的孕肚。
“十代呢?”秦琅睿放眼望去,地宫门前杵着他们的老熟人齐轲与千诸,陌岐与陌魏站在一旁,仅仅是他们几个知交出现,却不见白时琛的身影。
要是没圣子的承认,怕是过不去老祖宗这一坎。
“没人知会他,不如你二人亲自去请圣子出来?”齐轲挑挑眉,诡戈那一击伤及根本,险些夺了他的命,养了近三年的伤,他的精气神好了不少,如今已可回到夜影门帮助云崇裕处理族内大小事务......不过依旧情路坎坷,所有人知在心底,不言而喻。
秦琅睿叹了一声:“开门,我们去请他出来。”
齐轲与千诸协力拉开地宫大门,秦琅睿与云崇裕二人相伴踏入地宫,那个小小的人儿站在一片花海之中,像似知道了什么的样子,叉着腰微笑着。
想要在一个预知者眼皮子下瞒过什么事,果真是他们太天真了。
白时琛发间别着一层薄纱,穿着乃是长坷族最高的仪仗,长袍之上镌刻着金色的铭文,衣摆处染着深浅不一的赤色。天都落在他的肩上,红色的尾羽散发出万般光华。
“小白。”秦琅睿唤到。
白时琛自阴影中缓步走出,亦如百年前所做,他牵起二人的手,长长的枝叶垂下,只听白时琛浅声低语道:“今儿是你们大喜之日,那我便凭着这圣子之位说几句话吧。”
秦琅睿与云崇裕作出您请的手势。
“愿神树庇佑你二人,白头偕老直至百年之后。”白时琛诚挚地祝福道,“好了,阿裕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做?”
云崇裕噗嗤一声没忍住:“那您可有准备?”
白时琛理所当然道:“我可不知道要怎么来,不过只要你有意,神明在上自然会成全的。”
秦琅睿有些跟不上他们的步调,怎么这两人之间又有私交了?他们在说什么?居然有连白时琛都不明白的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们究竟在说什么?”秦琅睿连忙追问道。
白时琛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你马上就明白了。”
秦琅睿云里雾里地被云崇裕带到岸边,两人邻水而立,湖上刮过清风,倒映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众人站在他们几步之外,不见有人上前来贺喜。而白时琛停在他们身侧,抬起头仰望着这一对佳人。
秦琅睿被云崇裕这样深情地凝视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微微偏过头,却感受到云崇裕摘下了他耳垂上带着的物事。
他寻着残影望去,只见云崇裕毫不经意地将那耳坠掷入湖中,转而盯着秦琅睿,脸上毫无波澜:“我们把血脉契约解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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