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如屏的手机已经震动好几次了,他将陆烟汀缓缓放平,蹑手蹑脚走了出去。他关上了门,接了电话,低声答应着,准备走到楼下去打电话。
电话那头是杨伟宁,他正在开车,慢悠悠地骂道:“知道你不用社交软件,现在短信都不回了?老古板,脸长得显小,心思古董成这样。”
车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杨伟宁对着后面的妞妞叫道:“杨记萱!你再给我吃糖我崩了你信不信?”
那动静立马停止了。
好半天,小女孩传来奶奶糯糯的声音:“哦。”
“没事儿,是妞妞。”杨伟宁接着跟电话那头说道,他散漫的语气收起来了,眼睛眯着朝副驾驶上的照片看了眼,“照片我拿到了,和你想的差不多,没那么清楚,不过也够媒体发挥的了。”
对方说了些什么,杨伟宁应道:“是啊,就那个价拿下来的。狮子大开口,还打算加价呢,这我能让他加?”
“不过我看你是一点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你要是但凡有点而警惕性,也不会被人拍到这种照片。”到了等待红灯的时间,杨伟宁抽了根烟,他随手将那几张照片捏起来,月光照在上面,陆烟汀和曲如屏的身影模糊地交叠在了一起,“我知道你的顾虑,要是遮掩的话,他那么敏感的人,会很伤心吧……”
“我理解,这事儿最后要是说,也得你们亲口说,对他的负面影响还小一些。不过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呢,是吧?”
杨伟宁把小窗户拉上了,避免妞妞吸入二手烟,他最后瞪了妞妞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偷偷吃糖果,然后接着对曲如屏说:“是,这话也有道理。那个时间点说是很合适了,不过吧,这不同于一般的公关,咱们不能一点点把消息放出去,你想护着的太多了。完了到时候直接宣布婚讯,这不是更稀奇么,你们之间把前面的过程都省了,太爆炸了。”
“啧啧,”杨伟宁摇着头,叼着烟大幅度转动着方向盘,“可以是可以,不过要我说啊,这有第一家,就有第二家,你以前可都是直接刚的,这次服软给了个钱……我知道,有家室了不能只考虑自己,我是劝你啊兄弟,咱们虽然不差这点儿,但谁赚钱还不是个辛苦钱呢。”
“我?我的意思就是,解决问题不就是白的黑的俩路子吗,白的赔本儿,咱们就搞黑的。这些钱什么人请不动?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不是谁的照片都他妈能拍的!”
那头明显是拒绝的意思。
于是杨伟宁连连应道:“好好好,行,知道了!”
他恶狠狠抽了几口烟,掐灭了说:“行,你忙吧,我也快到了,回头再聊。”
挂断电话后,他阴郁着脸把车窗摇了下来,将烟味散的差不多了以后,打开了小窗户,对着妞妞说:“妞妞啊,到家了。”
车后座的妞妞鼓着腮帮子看向他,俩人大眼瞪小眼,她飞快地用小肉手捂住了嘴巴,含糊道
:“没……没有吃!”
杨伟宁:“……”
佛照万物的月色之下,是截然不同的人生境遇。
吴医生扶着老花镜,看了很久的检查报告,才抬起头来缓缓说道:“和以前的情况差不多,但是还要更糟糕一些,上次坏死的百分之三十的腺体已经摘除了,却依然没有止住病情的扩散,最好的办法就是再做手术。”
他对面坐着的是施尖鸿和他的经纪人,刘钊月。
刘钊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性alpha,相貌平常,略显凶相。她面色凝重,试探地问道:“腺体移植?”
吴医生点点头:“手术最好快点做,他这个病再拖下去,最坏的结果就是腺体全部坏死,人也会性命垂危。”
施尖鸿始终表情淡淡的,只是他的脸色苍白得很,人也显得病恹恹,没什么气色,没有了化妆的辅助,会一眼就看得出来是生了病的人。
即使是这样,他开口说话依然有股子傲气:“算上恢复时间,总共需要多久?”
吴医生说:“保守估计,也要半年了。”
刘钊月瞳孔紧缩:“半年?”
“不止,”吴医生补充道,是老大夫的口吻,“要是好好调养,怎么也得一年。”
一年。
要一年。
一个小时后,别墅天台。
刘钊月走向施尖鸿,给他拿了杯香槟。
施尖鸿披着那件他最常穿的白色貂绒大衣,一脸雪色地看着皎洁的月色,他晃了晃酒杯,只是看着,并不打算喝。
刘钊月说:“其实你也该歇歇了,到了这个级别,好多人都会给自己放假。”
她举了个不恰当的例子:“你看曲如屏,他这大半年就接了个杂志的拍摄工作,其他什么工作都没接。”
施尖鸿平静道:“他本就比我成就高。”
“你是说奖拿得多?”刘钊月对此不能苟同,“alpha在圈子里本来就比omega的戏路宽一些,你知道很多奖都更偏重他们,就是含金量都是不一样的。”
“你不要妄自菲薄,要知道,你已经是圈子里很出色的omega演员了。”刘钊月赞许地看向他,“毫不夸张地说,‘最’也是当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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