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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客栈靠着西市,虽则西市店铺日中才开始营业,路上却已经挨挨挤挤的,满是牵着骡马前往西市送货的脚夫。贺言春觑着空儿,拦下一人,打听公主府要如何走。那脚夫道:“长安城内公主府少说也有二三十座,小郎你找的是哪位公主?”

贺言春回想了半天,才道:“就是十几年前尚了益寿侯的那位。”那人便摇头,道:“你说的这一位,我却不大清楚。不过皇亲贵戚都在西南几坊,你去附近问问看。”

贺言春又问去城南几坊要如何走,那人给他指了路,便匆忙离开。贺言春四周望望,将那客栈招牌又看了一遍,他也不识字,生怕走丢了回不来,便把匾额上字牢牢记在脑中,才朝城南走去。

长安城共一百零八坊,坊与坊之间以道路和围墙相隔。除东西两市各四坊外,其余一百坊,都是居民区。因皇宫在长安西南角,是以西南边几十坊是皇亲贵戚、王侯公卿的聚居地,与西市这种商贸区隔着老远。贺言春一边走一边记路,等远远看着四周坊内飞阁流朱、层峦耸翠,已经过了日中。此处景致,与西市附近大为不同,坊墙内房屋高大轩敞不说,门户也十分森严。路上行人不多,不时有马车驶过,那马车鞍饰分明,赶车奴仆趾高气昂,一望而知是贵人出行。

贺言春在路旁站了许久,才拦着个人问了,那人听说他要找益寿侯夫人,想了半天,才道:“必是安平公主,她府上在承安坊,你去那里寻去。”

贺言春又一路问着,行到承安坊,问了安平公主府的位置,寻寻觅觅,看见金碧辉煌一座大门,门旁守着几位大爷,个个腆着肚子坐在条凳上聊天,估摸着上去打听也不会理他,便在旁边等着。等了半天,看到有两个女人从旁边角门出来,忙凑上去道:“阿嬷,我朝您二位打听一个人,公主府里可有位白氏?四五十岁年纪……”

两个女人看了贺言春半天,其中一人忽然迟疑道:“你……你莫非是春宝儿?”

贺言春却不记得对方。那女人兀自叫道:“天么天么!一晃春宝儿便成这么大个儿郎了!你娘想起你便要哭一场。你从哪里来?怎寻到这里来的?”

一壁问,一壁又从里头叫出个小丫头来,说:“带这位小郎去白姥姥家。我还有事,就不送你过去了。”

贺言春忙道了谢,那两人自去了。小丫头子带着贺言春,绕过两条巷道,来到公主府后门,只见一带都是房屋,却比前头低矮些,门前几个小子正在玩耍,见来了生人,都围过来看。那小丫头子便朝里头一个孩子道:“石头儿,这是你家亲戚,快带回家去!”

那叫石头儿的,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个头挺拔,比周围孩子高出半个头来。听见小丫头的话,上下打量贺言春。贺言春也怔怔把他看着,颤声道:“你……你爹是郑孟卿么?你怎么……阿兄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么?”

那叫石头的孩子也不言语,看他一眼,飞快地跑了。老远便听他边跑边喊:“大母大母,有客人来啦,要找郑孟卿。”

大母是大夏孩子对祖母的称呼,贺言春一听,便知道母亲还健在,眼圈儿立时便红了,一颗心怦怦乱跳,腿脚使不出力,一步步行到石头进的那幢房前,就见屋里走出来一位老妇人,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深重,虽然老了许多,但依稀便是睡梦里阿娘的模样。

那老妇扶着石头,远远看见贺言春,便停下来,眯细了眼看。

贺言春行了一步,跪下来哭道:“阿娘!我是言春!”

妇人吃一大惊,踉跄扑上来,一把搂住贺言春,哭喊起来,道:“春宝,我的春宝儿回来了么?天么天么,想杀娘了……”

第十二章京城谣

客栈里众人清早忙过一阵后,胡安带柱儿去打听房屋,伍全和墩儿去了牙行,打听各色货物行情如何。方犁在房里坐了一回,等过了午时,听到开市的鼓声响过,便也准备出门,正要开口叫贺言春备马,这才想到他已经走了,惆怅一回,索性不骑马了,带着伙计六儿,走到西市逛去。

两人慢慢行来,进了西市牌坊,只觉得街市上人来人往,一派繁华。王孙公子鲜衣怒马,娴静淑女三两成群,都在这里进进出出。两旁商铺林立、旗幌蔽日。酒楼茶肆、珠宝丝绸、香料茶叶等应有尽有,店铺内都收拾得十分雅洁。除店铺外,街头又另有些卖跌打膏药的、卖鲜花的、推车挑担卖各色吃食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方犁和六儿边走边看,瞧见旁边有卖胡饼的,烤得焦黄酥脆,刚出炉热气腾腾,便买了一包,自己吃了一个,剩余的给了六儿。六儿捧着饼,一边吃一边张望,一时看到那边有卖艺的,也拉着方犁挤了过去。就见当中一人吹了口气,轰的一声,喷出一大团火来,旁边围观的人放声惊呼,方犁和六儿也大睁着眼,看得拨不动腿。

两人看了一回,扔下几枚钱,又在四处逛了逛,慢慢行到一间茶楼里,就在大堂里找个空桌,点了一壶茶,听那些人闲谈。

长安茶楼,风气自不与别处相同,里头那些人,正高谈阔论,讲的却是件国事,乃是方犁上回在樊城听了一鳞半爪的征伐匈奴之事。

就听一个人高声道:“方老兄,真的要打蛮子了?去年不是还送了位公主过去了吗?怎么今年说打就打?”

那被称作方兄的便道:“我听得真真儿的,家中小儿和卫尉府上一向交好,听说前些日子那蛮子又到我大夏掠边,是可忍孰不可忍!皇上这回动了大怒,一定要出兵,朝里为这事,整日吵得不可开交咧。”

先头那人便摇着扇子,慢条厮理道:“说起来,还是咱们这位圣主太年轻了。若蛮子好打,不早就打了么?那匈奴骑兵,个个凶狠异常,又能飞天遁地,整日骑马在大漠上游荡,饿了便生吃羊马,一身都是血气,哪有那么好对付的?”

另有一人便义愤拍桌,道:“十三郎怎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可恨那匈奴,年年来咱们边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大夏自高祖以来,休养生息到如今,也养得国库充盈、兵强马壮,怎就不能和匈奴一战?”

先前那十三郎便道:“要说兵强马壮,怎比得上高祖皇帝那时候?当年高祖领兵亲征,部下多少强兵悍将!都是跟着打了天下的,结果又如何?不也被围困在白门关,差点回不来么?”

先头那人接口反驳,道:“高祖伐北蛮子时,国力积弱,军中马匹甚少。那时公卿世家出门,马车前都凑不出几匹同色马儿来。如今怎好跟那时比?王侯贵族,家家都有马庄;小户人家也有马车。我大夏又在西北一带设了几座马场,怎就不能跟那野蛮子比试比试了?”

这两人大发议论,其余人等,也有人点头称是,也有人出声反驳,茶楼里吵作一团,煞是热闹。

把六儿一个乡下来的小子听得呆楞楞的,一时瞧这个,一时看那个,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转头问方犁:“三郎,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怎么又是蛮子又是匈奴的?”

方犁早先也曾听祖父说过这些事,便为他细细解释了一番。原来大夏国北边便是匈奴部族,夏人称之为蛮子、北蛮、野蛮子、狗蛮子……,总之都是指他们了。大夏立国之初,便与匈奴积怨颇深。匈奴人不事生产,四处放牧为生,又觊觎夏人粮食丝绸财帛,每逢夏秋,便来边境抢掠,把人口掳去变卖为奴,牲畜财物据为己有,带不走的便一把火烧了,种种行径,十分可恶。

昔日高祖皇帝初定天下时,为解决边患,曾亲率十万兵马,征伐匈奴,却被匈奴左贤王部落围困在白门关,整整围了七天七夜,后来还是高祖用了部下计谋,重金贿赂左贤王王妃,才得以脱困而出。此战之后,大夏自上而下,都深知匈奴人厉害,再不提攻伐之事。逢着那匈奴单于索要钱物,朝廷也多委曲求全,送钱送物,又以公主和亲。那匈奴人却贪婪成性、背信弃义,得了好处,第二年依旧率兵犯边,如今已成了大夏头等大患。

小六听了心惊,便道:“那匈奴人果真如他们所说,个个都能飞天遁地么?那如何打得赢!”

坐在旁边的一个老者听到了,哈哈一笑,道:“休听这些人胡嚼!又不是鬼怪,哪里就能飞天遁地了?不过,这些蛮人茹毛饮血,又自小放牧,都生长在马背上,三岁小儿便能驭马如飞,骑射技术十分了得。光这一点,我大夏士兵便万万赶不上。”

旁边几个人跟着感叹了一番,又有人道:“胡老丈,你如何晓得这些?莫非你去过边境?”

那胡老儿点头,道:“我年轻时,也曾跟从程老将军在卫方郡戍过边,亲眼见着蛮人来攻城。哎呀那真是……,那匈奴骑兵行动迅捷,就如大风卷过一片云,忽地就吹过来了。斥候远远看着了示警,也只来得及关闭城门。当年程老将军下令死守,血战了五天六夜,方保住一城老小性命,可怜我这条腿,就是那一战没的。”

方犁闻言,偷眼看一下老人,果然左腿裤管空荡荡的。那些议论的人都肃然起敬,一人又道:“胡老丈,咱们守着城等蛮子来,自然十分被动。想那程老将军也是我大夏名将,怎么竟不知道主动出击?”

此言一出,顿时几人毫不客气,七嘴八舌反驳道:“这位兄台想是做梦未醒咧。那关外大漠不比我大夏地形,一望无垠的都是草甸子,走一整天也见不到一户人家,便是那常走的边民向导,进去了也会迷路。在里头转几圈,陷进去出不来,不消跟蛮人打仗,先就饿死渴死了。再者,那蛮人居无定所,今天在东,明天在西,到哪里寻他踪迹去?便寻着了,蛮子老小都善骑马,他往别处一跑一躲,你追得上么?搞不好还要被他绕回来,四面包得如铁桶一般。主动出击?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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