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巧在快死的时候跨越了一个海峡跑到了沛城?”灰鼠语调平直地说,虽然他丝毫没表达出那种意思,但怎幺听都是句讽刺。
然而就是这句「讽刺」,蓝龙竟然慢慢红了脸,低下头不说话了。
……海基罗看的眼睛都快掉下来了,他咽了口口水,又看了看伊萨,怀疑他们是不是合伙起来演了一出戏。
伊萨没有理他们之间的诡异氛围,他依旧是个直白的异种,直接用「场」朝蓝龙覆盖过去。
灰鼠忽然一个抬头瞪向伊萨,伊萨直视他,他已经感觉到蓝龙身上属于灰鼠的「场」,但他并不是想标记特蕾莎的位置,只是要感觉一下他身上的半成品血契到底是什幺情况。
“让开,戴杜拉让我来检查一下他身上的玩意。”
两名龙族不明所以地看着似乎突然处于对峙状态的两个异种,他们能感觉到一股张力像渔网般正在铺开,不过大概灰鼠也听别人说过特蕾莎的情况,在谨慎地审视了一下伊萨的意图后,他不动声息地收回了自己的「场」。
那大概就相当于一个「请」字了。
特蕾莎明白过来了,他皱着眉,忍耐着被「场」覆盖的讨厌感觉,安慰自己反正那感觉不会比身上的痛楚更明显,而且他也早就在引诱各个异种的时候习惯了那种彷彿被上了脚镣的厌恶感,只是那依然令人很不舒服而已。
幸好他不需要忍耐太久,伊萨是名熟练的异种,很快身上不舒服的波动便退去了,他扯了扯嘴角开口,不以为然地道:“怎幺?检查出了什幺吗?”
“确实很像血契,但它和海基罗身上的感觉不同,虽然力量庞大,却像一滩停滞的黑水。”伊萨回答道。
他很少会在话语里用上虚幻的形容词,可是血契本来就很难形容,它不光是外人看上去的那样只是一颗血珠,对异种来说它更像一个小型的能量循环系统,如同一个小小的银河系,散发着生命的澎湃气息。
相反,从特蕾莎身上他只感觉到一大团已经凝固腐坏的黑影,它已经被用得差不多了,得不到循环的补充,贪婪的黑影开始吞噬龙族的身体,大约由于它不是按照正确方法产生的缘故,原本吸取力量的媒介也已经崩坏…换句话说,特蕾莎就像一个水袋破了个洞的沙漠旅者,不仅无法得到补充,连水袋本身也已经坏掉了,只能等着水的流光死去。
“那你们有什幺办法吗?”特蕾莎瞇起眼睛轻挑地问。
“把它去除,或者修复。”
——几分钟后叼着一块夹心麵包姗姗来迟的古教授看着一室四个非人类含糊地说道。
他指了指灰鼠:“先试试修复,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异种吗?按照这头白龙的成功案例,病人需要先濒死——嗯,这点已经达成了,然后通过性交引导进入共鸣,植入血珠……怎幺了?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站在他身后负责教授的人生安全的守卫渗了一身冷汗,默默在心里想:您老还真是敢说出口,没看见那边白龙已经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吗,两个异种的眼神也好冷啊…不过当事人蓝龙那跃跃欲试的表情是怎幺回事?!自虐狂吗??!
“反正先试一下啊!都是年轻人,上个床怎幺了?这个办法不行我们再想想怎幺从基因上做手脚…不过在此之前,你们…”他点了伊萨和海基罗的名字,“先跟我去测些数据,我才好知道到底他那套什幺半成品血契跟成品有什幺区别。”
放到了嘴边的甜点突然被收回,特蕾莎翻了个白眼,瘫回床上。
他和一直不吭一声的灰鼠看见两人被教授带走,等室内重新回到寂静,才忽然开口:“啊……这个人类真烦…喂,别听他的,你就不能先跟我上床做一次试试看?说不定一下子就成功了呢?”
灰鼠盯着他闪亮亮的一只眼睛半响,冷淡侧过头拒绝了:“不。”
“为…为什幺!!你不是说…”
“那是在你病好了以后。”死板冷感的颓废维修匠如是说。
蓝龙眨着眼睛不满地看着他,那模样气鼓鼓的,因为他脸小,又被绷带裹的脑袋圆圆的,便格外像只闹脾气的白毛仓鼠。
大约是他的不满太明显了,灰鼠终于正眼瞧向了他,与他对视了几秒后,突然凑近在他额头的绷带上亲了一口…
“等着。”
他说着又继续低下头整理工具包了。
默默地,特蕾莎慢慢把被单往上拉了拉掩住半张脸,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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