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把人都盼走了,他才跟在这位头发花白、甚至被沉重的担子压得脊背有些佝偻的男人身后,亦步亦趋的回了办公室。
张明峰是政府秘书办的主任,日常在孔区长办公室的外间办公,偶尔才会去秘书办看看。
他把开会准备的材料刚放到领导案头,办公室的座机就响了起来,张明峰先接了,听是某局的大领导,便赶紧交给了孔昱,自己则准备离开。
孔昱并没有让他走,而是手指点了点桌前的座位,示意他坐下等着,想是有话要说。只听领导跟电话那头的人打了好一会儿的太极才挂了电话,然后不紧不慢地喝了口保温杯里的茶水,待喝完了水,还给自己点了根烟,缓缓开口道:“明峰,我看你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领导这话似是意有所指,张明峰怀疑他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但他综合最近的一切,否定了这个假设,于是习惯性的思考了一番,给自己编造了个看似完美的理由,“我是有些担心到财政局……”
只见他大手一挥,满不在意的对他说:“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暂且不说你爸这层关系,你在我身边都跟了多少年了,到了那儿,放手去干就是了。”
“嗯。”张明峰坚定地点头,说:“谢谢您给我的定心丸。”
孔昱这根烟抽得很快,没一会儿功夫这一根烟就燃到了烟蒂的地方,他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捻灭烟蒂的手指,眼皮都没抬一下,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说:“明峰,我可听说了一些关于你不好的话,有些事情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你可该收敛一下了,公示期间如有不好的传言传出来的话,对你将来的发展可不利,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孔昱是多年的老区长了,他干起工作来是兢兢业业的,他之所以把张明峰放出去,那是因为他先有了更好的安排,而新来的区长未必会用张明峰,所以他就借着自己的关系给张明峰就安排到了一个较为妥善的地方,这恩惠他人的事儿,同时也是为了方便自己。
张明峰听罢心中一惊,暗道果然是知道了吗?他刚想跟领导解释,却见这尊佛爷挥了挥手,是不愿与他深谈了,心照不宣的事情,点到即止,多说亦是无益。
好在刚才接的那个匆匆的电话传达给他的是个好消息,不然更让他胆颤。
回了自己位于领导隔壁的办公室,反手锁了门,拿出手机给王雪绛拨了个电话出去,他需要问清楚细节,好做到心中有数,王雪绛那边接电话倒是快,仿佛一直在等他。张明峰压低了声音,说:“我刚刚在开会,事情没深说,我现在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风声传出去了?”
“没有。”
张明峰放下心来,便听王雪绛说:“做掉王田这个事情我没插手,那人做事干净利落,还故意伪造了畏罪自杀的现场,雨柔的尸体埋得很隐蔽,一般来说找不到。警察就是找到了,线索指向都是王田,肯定不会触动到你这边,更何况,那个案子的案卷已经被周向万搞到手后销毁了,矛头按照你的安排指向了那个小警察,他们要是自查自纠起来,还有概率把龚月朝扯下水。这权当给他们一个教训,等案子拖到了一定程度,我再煽动一下我那妹夫上访,闹大了,估计这一刑警队的人估计都背处分。明峰,这可是一举多得的事情,我做得很是干净利落。”
“那就行。”张明峰望着窗外摸了摸下巴上刚冒出来的胡茬,他看见镜子中反光映衬出的自己,露出一个洋洋自得的奸笑。他觉得,跟人合作就得找见到钱就心硬的,王雪绛这家伙,狠起来,自己的老板自己的妹妹都能做掉,还有他做不出来的事儿吗?
“你就放心吧。”王雪绛说着,话锋一转,“其实我觉得龚月朝不能就这么放任他在外面,听说他是跟时沐城混到了一起,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我怕到时候会对我们不利。”
张明峰沉吟片刻,想到了自己的前程,赶紧阻止这愈发丧心病狂的人,“你先别轻举妄动,找个人跟着他们就行了,等咱们这边的事情完全料理好了,选择个合适的时机再说。”
“嗯,行。”王雪绛轻快的答应着,“我办事,你放心。”
第六十五章
龚月朝醒来时,就觉得自己先是被装在一个不停在晃动的桶里疯狂的摇,接着又被钝器怼着脑袋暴揍,他的头在剧烈的疼着,躺在床上甚至是天旋地转的,“嘶……”他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呻吟,在床上好一顿乱摸想要找手机看看时间,等好不容易在裤子口袋里找到了,刚举起来,又一失手掉在了脸上,把他鼻梁砸得生疼,这也让他清醒了一些。他忍着疼,举着手机好不容解了锁,双眼便被屏幕的光刺得应急紧闭,终于适应了些,也对上了焦距,屏幕上赫然显示有四个未接来电,分别是陈煜生和秦铮铮的。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家里,此时天色已晚,看见已经十点多钟,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久,而记忆只停留在那几位河金镇的领导笑盈盈的劝他喝酒,在此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全然忘记了。
龚月朝倒吸一口凉气,头痛依然在继续,他扭亮了床头柜上的灯,接着点开陈煜生的名字,回拨了过去,“喂,煜生,怎么了?”电话接通了,龚月朝强迫自己从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陈煜生没急着答,只是问他怎么才回电话。
龚月朝揉着太阳穴,说:“和时沐城出去吃饭了,被灌了不少酒,断片儿了。”
陈煜生在电话那头哀叹道:“他这人怎么这样啊,我真不该让你去张州的,这不是把你往这火坑里推吗?在随江我还能照顾着你点儿,时沐城那个老家伙,到底能不能行?”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愠怒,有种对现实的不满与无法掌控。“你难受的话就多喝点水,家里有没有蜂蜜……”
也不知道陈煜生怎么也絮叨起来了,龚月朝只好打断他:“行了行了,陈妈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你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他坐起了身,在身后塞了一个枕头,靠在床头上,然后一边用食指和中指揉着太阳穴一边问:“你给我打电话有事?”
“嗯,晚上八点多,我被李红兵叫过去问话了。”
龚月朝听见是这事儿,于是来了精神,头痛似乎好了几分,“有进展了?”
陈煜生说:“倒是没什么进展,就是找我去问问之前发生的那起车祸的事儿,我只能提供些对他们来说没太大用处的东西,就当初我查到的,也不能证明什么,顶多给他们点儿思路,我是觉得都已经过这么多年了,能有什么帮助?我感觉他们是被逼到了死胡同里走不出来,才病急乱投医找到了我们。”
“的确是这样。”
陈煜生又说:“不过很奇怪的是,我这次去原本还想找秦铮铮聊一下的,但是我没看见他人。”
“晚上八点多,估计回家了吧。”龚月朝随口说道。
“没,他们队里的人都在,就唯独他不在。”陈煜生说。
龚月朝沉默了,因为醉意未除,脑子甚至还有些迟钝,他暂时只能接收信息,却无法对接收到的信息进行处理。“等下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刚才彻底晕过去了,我手机上还有一个他的未接来电。”
“嗯,行,我也就是跟你说一下,都没事就最好了。”
电话挂了之后,龚月朝在通话记录中找到秦铮铮,又把电话拨了出去。电话响了十来声才被接起来,秦铮铮的嗓子竟然也是嘶哑的,喊了一声“老师”,仿佛就没别的话要说了。
还是龚月朝主动问他:“我那会儿睡着了,你给我打电话有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筒里分明传来秦铮铮的抽泣声,他哭了?龚月朝心思一沉,还不等他问,秦铮铮说:“老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是去张州的话,你能收留我吗?”他问这话,似乎鼓了很大的勇气,说完了,又补充一句:“我就问一下,其实我知道……你的想法。”
但龚月朝那混沌的大脑哪能想那么多事情,当即只觉得这是秦铮铮追他的什么创新套路,正想要把话题岔开,却又听秦铮铮说:“老师,我们队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可能要当不成警察了,明明你下午刚跟我说完让我小心些,我就出事儿了。”他极其委屈的把这句话说完,哭声又放大了许多。
“到底怎么了?”龚月朝耐心的举着手机等他哭声变小,应该是冷静一些了,这才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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