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月朝这几天去了一趟南方,重点考察环保生产线的设备,一连走了几个地方,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倦容。他今天早早就来上班,是想着逮着时沐城好好商量一下自己这次出差的收获以及自己的一些想法,一进门就看见这家伙在办公室吃早餐,索性坐在他对面翻了会儿报纸,等他吃完饭再说,倒也不急了。
听时沐城问他,便把昨天连夜整理好的材料递给时沐城和顾铭一人一份,汇报起来:“我这次走了几个城市,收获真是不少,他们这方面的工作做得非常之细,而且各项审批环节都进行了最大可能性的缩减,完全是为企业服务的姿态,外地投资商得到了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也有很大程度的组中,不像咱们这里困难重重。”
时沐城点点头,赞同道:“人家的理念比较好,经济发展的自然也就好,哪像咱们这里,靠人脉,靠关系,靠钱,没有这些,寸步难行。”
“的确如此。”龚月朝说:“不过咱们的环保建材生产线这个项目经过前期的两个多月的前期工作,在征地上面基本上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下一步就是项目立项,以及跟林业规划公司去协调可研报告。把这些准备好之后,就可以去区里筹备手续了,等土地审批下来,再选一家比较适合的设备制造企业签合同。”经过近一年的历练,龚月朝已经对这些事情烂熟于胸,信手拈来。
时沐城和顾铭两个人翻着资料,里面不仅有各家环保建材生产企业的优缺点,还有设备生产厂家的介绍。
顾铭说:“到时候我们需要搞个招标,公平公正公开,免去了很多麻烦。这前期的调研很详细,对于后续工作有很大帮助。”
龚月朝点头,这可是他忙了一晚上的结果,他把衬衫的袖子卷了卷,露出纤细的胳膊。到了六月底,一天天的热了起来,像时沐城早就穿了短袖,龚月朝这种畏寒的人,还捂着长袖。他用手指指着材料,对他们说:“其实我和那些企业负责人聊了一下,发现南方城市的投资环境真的好,不管是各项审批的办理还是投资环境,真的特别宽容。哪像咱们这边,从上到下各个部门,一层又一层的皮扒下去,到最后投资商什么都不剩,就差光屁股滚蛋了。”
时沐城重重点头,想起当年那些往事,深表赞同,“张州咱们各个环节都熟,有些人情走走就能通融,到了随江那个地方,使钱都不一定能成事儿,所以我才懒得理。”时沐城给自己点了根烟,又说:“今天没什么事儿,你回家休息休息,跟我这儿拼命呢?”
龚月朝却摇头,说:“何处长让我过去一趟,说咱们第四块地的审批文件存在点儿问题,需要修改一下,估计这几天就能下手续了。我还想再跟他谈谈环保生产线的审批,中午……咱们请他吃个饭?”龚月朝提议道。
“行,就这么定了,小老师,你安排一下就行了。”时沐城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转头对顾铭说:“咱们俩去趟张州商业银行,跟他们老总谈下贷款的事儿。”
“好。”顾铭答应着,也起了身。
三人一起从办公室离开,龚月朝叫上了冯裴,一起往省政务服务大厅去。
在车上,一阵困意袭来,龚月朝闭着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这段时间太累了,姑且不去算计旅途的奔波,昨天不过也就睡了四个小时,秦铮铮说要陪着他,谁知在书房的榻榻米和二饼一人一猫,睡得可香了,还打起了有节奏的小呼噜,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龚月朝听着心烦,直接给人弄醒了,让他回卧室睡,实在太打扰他干活了,秦铮铮揉着睡眼叮嘱他早点睡,结果他一忙便忘了时间,抬起头已经是凌晨两点。他回卧室躺下,秦铮铮的手脚一并的缠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句:“我好想你。”没半秒,就又睡着了。
这半宿,龚月朝脑子里满满都是工作,睡得都不踏实,这会儿在车上反倒睡得香甜,连梦都没有一个。到了地方,要不是冯裴喊他,他可能还在继续睡。
“领导,到了。”
龚月朝吓了一跳,“哦”了一声,揉揉眼睛,看着省政务服务审批大厅的大楼,叹气道:“哎,就到了?快走吧。”
冯裴跟他下了车,念叨了一句:“领导,还记得去年冬天的时候,咱们公司来了个实习生吧?叫王建然的那个。”
龚月朝听了之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冯裴,说:“记得啊,小伙子挺能干的,不是回学校答辩去了吗?怎么了?”
“我今天听人事那边说,他等七月份拿到毕业证就会过来上班了,张州建筑大学学材料工程的,要不跟时总说说,让他来了就跟着咱们俩呗,还能分担点儿,您看看您这黑眼圈。”
龚月朝想想,觉得有道理,就说:“等明天我就去找他要人。”
省林业厅厅新安排过来的何慈章何处长,今年四十岁整,这个年纪正是一个男人事业最好的阶段,他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男人的淡定与自信。他身高和龚月朝不相上下,倒是比龚月朝的身材稍微壮实一些,鼻梁上架着副眼镜,一副很正派的模样,比黄庸看着顺眼很多。
他是跟白贺炜一派的,两人关系匪浅,作风也像,只不过他是很严谨的那种人,不如白贺炜圆滑。不过口碑很好,从不徇私。
他们都觉得,越是这样的人就越需要结交,他们通过白贺炜的关系与他吃过几顿饭,就在酒桌上,他都是恭恭敬敬、老老实实的样子,更有意思的是,他喝一口酒,从脖子根儿到手臂,都会变得通红。
时沐城说这种人是真的老实,因为很多人喝了酒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而他,还是本人。
私下的几次交往,何慈章给龚月朝留下很不错的印象,就是换做台面上,换了别的人,他也从不在细微处难为人,很多时候他在庆幸白贺炜在这方面的胜利,彻底打消了他们前期的顾虑。
见了面,谈了项目的事儿,约好了午餐,龚月朝便先离开了,刚坐上车,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龚月朝见是随江的电话,就接了起来,他迅速的把大脑从工作上转移到了其他方向。
母亲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愉悦,对他说:“你妹的高考成绩出来了,过了一本线。”
清明节那次回家,妹妹谢涓对他的态度真如继父所说那样已经没那么生硬了,喊他一声哥哥,就回房间去学习了。中午吃的那顿饭,她还主动的给他夹了菜。龚月朝想到妹妹今年要高考,临走前告诉她好好考试,不要多想。小姑娘点点头,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又说了句:“谢谢哥。”
龚月朝对于家人,从来都不会表现得太矫情,更何况是比他小了那么多岁的妹妹,听见这话,会心一笑,没有多言,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当做鼓励,便和秦铮铮一起离开了。
“那挺好的。”龚月朝对母亲说。
母亲喜不自胜的与他分享内心的喜悦,又和他商量报考什么大学的事情,龚月朝没怎么提意见,他觉得自己没这个资格,另外还因为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泛出的酸苦堵住了喉咙。
他想起自己还在读书的时候,母亲从来不会因为他的成绩像这样出去跟别人炫耀,他每次拿了还算不错分数,母亲只会淡然的看一眼,就又去忙活别的事情了,从来没有表扬或者鼓励,这么多年了,其实他早就对母亲的偏心习惯了,可今天,他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我琢磨着让她报到张州去,这样你也能照顾一下。”
听见这话,龚月朝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为什么这么多年的苛责只对他一个人?
他咽下了苦涩,却也只好说:“行啊。不过,妈,你还是得看谢涓的意愿。”自己说可以,不代表妹妹就愿意,或者她更愿意离他这种人远一点,又或者说上次回家时的退让也许后面又后悔了。
这时却听妹妹在电话那头抱怨道:“妈,你烦不烦,我根本不想去张州读书,多麻烦我哥。”
“啧!你这孩子……闭嘴吧。”母亲对电话那头的女儿指责着,转头又对他解释说:“小朝,你妹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sspwk.me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