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哥……我有点不舒服……」青年沙哑道:「好像,有点烧……」
闻杰心下一懵,随即应变道:「需要我叫医生吗?」
「……嗯,都可以。」
闻杰很快拨了号码出去,立刻被张泉在电话里一顿狠骂:「猪头啊,不会赶紧给他吃药吗?我去就会退烧吗?这根只会说狗话的木头,连用人脑思考都不会了吗?」
闻杰只好硬着头皮推开老闆的家门,边走皮越绷。
整栋屋子里就只有余少一个人,现在应该正躺在床上,难受得辗转在凌乱的被单里,或许因为发着烧全身上下都泛着潮红……
闻杰暗骂了一声,也不知道该骂谁,他虎着步伐到厨房倒了一杯水,便走到二楼的卧室。
推开半掩的门扉,意外得,并没有预想中旖旎……病恹恹的氛围,身姿单薄的青年衣着整齐得坐在书桌前,似乎在等他送药过来,仔细一看,那张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脸颊泛着两团红晕,应该是发烧的关係,额鬓的头髮被汗水浸溼而黏在肌肤上,露出的额头上面有一块粉红的印子,正是青年刚刚撞到自己磕印上去的。
「闻杰?」
闻杰猛然回神,他见青年正仰头不解得望着他,连忙把手上的水和药递给他:「泉哥马上就来,他让你先吃退烧药……您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先出去。」
「……张泉哥什幺时候来?」
「应该再过几分钟。」闻杰退了一步让出至少两个人的距离,转身就要走:「我先出去了,有事再叫我。」
余时中憋得真的要发烧了,他真想一拳把闻杰敲晕,但现实的差距明摆在那,他只能伸手抓住男人的衣角。
没想到这个举动却让闻杰好像真的被他狠狠灌了一拳,不只,还是好几拳。
男人浑身僵硬得转过身,嘴角都在抽蓄,双眼戒备得瞪着衣角上的手,闻杰长得本来就兇,那凶狠的剑眉一竖,简直像是要生吞一只老虎,他好不容易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余少?」
「呃……」余时中被这幺当作怪物一样,也有点演不下去,但仍然没有把手收回去:「我想吃甜的东西,你可以帮我买吗?」
闻杰立刻皱眉:「你不是还在发烧?请去休息,等会问问泉哥你能吃什幺。」
余时中立刻垂下睫毛,绘出参差不齐的阴影:「每次发烧,杜先生都会让我吃甜的东西,我会比较舒服,我在想这次也会不会吃一点甜甜的东西就会好……」
闻杰没辙了,只好叫出网路地图去搜寻最近的咖啡厅,谁叫这折磨人的少爷指名要吃热可可。
确定闻杰消失匿迹,余时中抓着外套就冲出门,拔腿跑得飞快,生怕闻杰野兽般的直觉又熊回来捉他,他也算对这栋房子有了一定的了解,走的是另一个方向的出路,出了巷口拦了车就催促司机先离开住宅区。
他还不忘先拨给张泉,说他吃了药就退了,睡睡就没事,张泉也没有起疑。
这下好了,余时中估算闻杰去买那啥的时间大约二十分钟,他得在这段时间内冲去找到万成,杜孝之又在国外,就算被抓到也不用立刻被处罚。
当然,最理想的情况是,张泉打给闻杰说他睡了,这样以闻杰的个性绝对不会断然进到卧室里查看他是不是在。
不过玩了这幺一齣,最理想也就瞒过几个小时,等杜孝之回来后,他……摇摇头,不管,先不去想这个,大哥的事比较急迫!
计程车停在一座郊区的旅馆。
万成哥是没有接他的电话,但手机并没有关机,余时中追蹤他的定位找到了这家旅馆。
他没有在旅馆的大门口下车,虽然外头没有什幺人徘徊,但附近摆着好几台黑色的轿车,有些还没有车牌,明显不是什幺善类。
他请司机开到旅馆的后门,脚才刚踏离车子,计程车刷的一声就开走了,留下一屁股烟随即消失在他们来时的方向,也许是看苗头不对被吓跑了。
余时中急归急,也不敢贸然行动,他稍微探查周围的状况,趁四下无人,猫身就躲进附近的树丛,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他做起来一点都不陌生,以前在街头混生活的时候,他就常替人传话或是传物品,他个子较小脚程又快,做起这些事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他耸着脑袋观察了一阵子,发现与其等到或许根本不会出现的时机混进去,还可能会被抓包,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翻进去到时候再看着办。
念头才生,身体就立刻付诸行动,他跳上墙翻了一次没翻过去,这栋旅馆走的是日式别院的风格,外壁都是由石头砌成的墙,经年累月的磨损,有很多凹凸的缝隙就是最好的踩板。
第二次就顺利多了,落地的时候他顺势翻滚了一圈,把声响降到最低,所幸周围都没有动静。
他拍拍灰尘,正思忖下一步要做什幺,却就在这种草木皆兵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大声作响,震得余时中脑袋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拉开其中一间房间的门,纵身跃入旅馆内的某一间客房。
更尴尬的是,似乎是间已经有人入住的客房。
房内空无一人,但茶几上搁置了几个开封的烟盒,和脱下来的手錶,证明主人应该只是暂时离开,余时中听到外头深深浅浅的脚步声和互嚷声,按耐不住压力只好走进内室,他一关上门就傻了脚步,不由瞪大眼睛好让视网膜能好好记录眼前看到的景色。
这里真漂亮。
虽然外围的和风建筑就已经彻底展现这座旅馆的高档及别緻,但真正走进里头才发现这里根本是世外桃源,暖色系的榻榻米,风雅的木製装潢,整齐排放的茶具,以及朦胧的纸门,和正中央对摺好几层的鸳鸯风屏,宛如一座日式的宫廷别苑。
屏神细听,外头竟传来潺潺流水声,他嗅了嗅,也发现了浅薄的一层矿物味,余时中忍不住走到风屏的后面,果然看到一座露天的庭院,石头步道延伸至一座独立的温泉,正氤氲着湿润的雾气,简直像来到蓬莱仙境。
余时中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听到厅室的纸门被拉开的声音。
他完全没有遮蔽的地方,除了那扇纸糊成的屏风,他只能眼睁睁盯着纸帷上的黑影越走越近,从那模糊的轮廓看起来应该是个男人,他能庆幸的是至少不会被当成变态偷窥狂。
那男人像是没有注意到他,他的脚步在房间内散乱一地后,余时中又再次听到纸门拉开又关上的声音,他鬆了一口气,急忙越出屏风往外走,趁房间的主人再次回来前赶紧离开这里。
「唔!呣、唔唔唔……!」
余时中正要拉上纸门的拉环,突然被后方蛮强的力量摀住嘴巴往后拖,那力道简直像是要把他拆吞入腹,余时中猝不及防,挣扎不动便被拦腰抱离地面,他边踢边试着挣脱摀住自己的手,却仍旧一路被那个男人轻轻鬆鬆就拖进房间最里层的卧室。
喀一声,门被重重关上,那男人鬆开他的嘴,余时中也来不及谩骂或是反抗,就被丢到了房内唯一的一张床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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