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洞府（1 / 1）

第九章洞府

月上中天、繁星点点，李寄牵着胡桐非的手一起躺在草地上，“此处如何？”

“真真是绝佳之所在。”胡桐非想着适才李寄带着他绕的路，那无穷分岔的曲径通幽、迷茫里复又翻折辗转后的豁然开朗，赞叹道。

晚风轻拂面庞，身下草地散发着泥土与草木的清香，胡桐非望着天空中的繁星，心里一片宁静。他惬意地晃晃腿，扬声道，“大哥，如果】..◎我们在这里过一辈子吧。”

李寄闻声翻身压到他身上，双手撑地，微笑道，“固所愿矣，不敢请耳。”说着低头细吻胡桐非，从他的茂密的乌发、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子，吻到他小巧的唇，然后厮磨碾转、细细品尝起来。沉醉中李寄忽然像想起什幺，停下亲吻说道，“但是桐非不是想闯荡江湖吗？还说要成为武林名宿。”

“哎呀，大哥取笑我。”胡桐非正被吻得晕乎乎地，看李寄这般闹他，抗议地捶打起来，然后低声道，“桐非这是痴人说梦呢，怎幺可能，凭我这三脚猫的功夫。”

李寄看他如此向往的神情，说道，“桐非想去，我们就一起去。武林名宿也是从籍籍无名开始的吧。咱们就放手地闯荡，待到我们都闯累了，再一起回这里来歇息、休整，可好？”

胡桐非伸手挂在李寄脑后，动容道，“好。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江湖险恶，我们虽不惧却也可做好防备。我俩约好，万一走散了，就回这里来找。嗯，如果吵架闹翻了，只要回这里，我们就和好，好吗？”胡桐非说。

“嗯，说好了，都听桐非的。”李寄笑道。

两人继续吻在一处。胡桐非忽然笑了，身躯贴在一起俩人难免都起了反应，他咳了一下想转移一下注意力。“所以我们要在这里先建个房子吗？”看着周围空荡荡的草地，他犹豫道。

“以后慢慢再说，这旁边山壁里有天然的山洞，先布置个洞府吧。”李寄牵挂自己在苗疆的蛊王洞府，一直心心念念想再造一个。

“好啊好啊，洞府啊，非常有世外高人的感觉。嗯嗯，很符合我们以后武林名宿的身份。”胡桐非觉得十分有趣，笑道。

李寄说着拉着胡桐非起身，一起走到相中的山洞里。他打开随身的包袱，将其从苗疆带出来的、各代蛊王的爱物，珍之重之地取出，布置起来。这些都是极高明的蛊器，几百年里苗巫失传了其用法，只知为重要的祀奉蛊王的器皿，恒久地摆在蛊王洞府，及至被李寄带出。蛊器本是活物，蛊王身边的重要的战力折损后，大部分会被蛊王直接吞噬其残躯取得力量，也有少部分挚爱因不舍，其躯体被蛊术炼成器，长久不衰、水火不损、斧兵不伤、残灵其上。

李寄先要布置一个防止探查的蛊器，这里最管用的当属这蛇形的灵蛇守护蛊器了，它正是三代蛊王的灵宠之躯炼成的。李寄对胡桐非说，“这个洞府我打算布置一个蛊器，它有灵，除了我和你，别人都进不来。布置好以后这里就可以恢复精神和肉体的伤势，亦可隔绝别人的探查。这是一个相当强大的蛊器，它唯有一个缺陷，即一旦布下，百年之内都不可移动。”

“你说这个蛊器有灵，它认识你，我能理解，那它怎幺认得我？”胡桐非问道。

“桐非身上有大哥的伴侣蛊，它自然认得。”李寄解释道。

看着胡桐非点了点头，李寄继续说，“因为这个灵蛇蛊器的特点，是以大哥在尚未决定何处为开立洞府之处时，均无法使用，也就无法掩盖自己的存在而探查别人。今日托桐非的福，才得开启这灵蛇蛊器，在这蛊器形成的蛊域里，大哥终于可以探查下情况而不被发现了。”

“托我的福？”胡桐非不明白。

“正是，托桐非的福，大哥才终于决定了，为了与桐非厮守，而在此打造洞府，是以达成了开启灵蛇蛊器条件。恰又逢生辰，蛊力最盛，此时开启，天时地利与人和兼备，岂不是多亏有了桐非？”

“说得桐非好似很重要，”胡桐非笑道，“大哥顺利就好。”

李寄为一会将发生的事情先向胡桐非解释，“大哥在苗疆有几个厉害的仇家，在和桐非一起行走江湖之前，大哥想先散开蛊力探查一下，一会儿会有异状，桐非见了莫要害怕。”

“桐非不怕。”胡桐非并不害怕，他更多的是兴奋，李寄终于对他展示了自己的隐秘，他始觉二人终成一体，福祸相依。

李寄口中呢喃着什幺，双手五指飞快变化着动作，只听噌地一声，整个洞府仿若被什幺笼罩住了，呼吸都变得清新起来。这是灵蛇蛊器把整个洞府形成了灵蛇蛊域。

在灵蛇蛊域笼罩的洞府内，李寄开始解开禁制，让蛊力从悍器处重回全身。因为在避开探查方面，灵蛇蛊域几乎可称得上是万全的准备，所以这还是李寄北上以来，第一次不再束缚蛊力，让其自由散布于全身，而不需担心苗疆人察觉。

胡桐非已做好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惊讶地张开了嘴，这已经超出他的认知，原来万事万物如此奇妙。他看着李寄身体里忽然窜出来什幺东西，无形又似有形，慢慢地凝成一个半透明的实体，这实体砰然胀大，立起了一个四五人高的巨大人形，快顶到了洞府顶部。而李寄本人闭着眼睛，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李寄此时有种出窍的虚脱感，他仿佛可以高高地俯视自己，这个自我初成方两载，肉身已一十有七，心魂记忆却早愈千年。他不知道自己是什幺，是那个蛊王幼嗣吗，是那个行尸般的人胚吗，是千年来的各代蛊王吗，是更久远的那个……谁吗？

李寄识海里此时掀起了滔天的巨浪，“我是什幺？我是……谁？为什幺会有我，我在这里干什幺，我会不会消失、会不会被别的什幺替代掉？”纷杂的念头涌入李寄的识海，他开始身魂不稳，并且剧烈地抖动着，幻出的虚影开始扭曲、闪烁。

胡桐非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他看出李寄有些不对，连忙紧张地上前一把抱住李寄的身体，“大哥，大哥，你怎幺样？大哥，我是桐非啊，大哥你别吓我，桐非胆小。大哥，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你没事吧？”

李寄在惊涛骇浪的识海里迷失了自我，胡桐非的声音穿越巨浪，在他的识海里回荡，“是谁在叫我？啊，是了，是胡桐非。我的桐非。”巨浪落了下来，又把李寄顶到穹顶，李寄的自我站在巨浪上试图掌控它，“我这个存在，究竟是什幺，其实并不重要。我已是自己的主宰，重要的是我希望自己是什幺，希望自己是谁。我的心是有归属的，不是无根的浮萍，这一刻也好，这一世也罢，我只想当胡桐非的李寄。”

半透明的人形明灭闪烁，逐渐稳定下来。但见他环顾四望，做了几个极目远眺的动作，而后缓缓变小，缩回李寄体内，往脐下三寸而去，继而消失了。李寄摇晃一下，白了脸。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爱侣的脸庞，张口道，“我，我是李寄，胡桐非的大哥。”

“啊？”胡桐非莫名其妙。

李寄肃然道，“没事，刚刚用蛊出了一点岔子，已无大碍。不过，适才探查到，大哥的仇家追来了，已过江陵府。”

“大哥仇家厉害吗？我们是否要一避？”胡桐非看着他凝重的样子，也着急起来。

“我们的洞府刚刚布置，不能让他们发现。别的先也不用布置了，大哥明日带着别的蛊器启程往别处去，引开他们。”李寄道。

“那我们一起啊，我爹昨日刚吩咐，下月我舅舅寿辰，过几日要全家一起启程去走动。大哥你和我一起去京城吧。”胡桐非说。

“虽然都是往西走，可大哥不打算去西南方向的东京。而是想去西北方向的北漠。大哥的仇家皆出生苗疆，他们倚重的蛊成长于西南湿热之所，极恶干旱，越往南对他们越有利。若大哥能把他们引到北漠，必能牵制他们的力量，让其发挥不出十之一二来。”李寄皱眉道。

“那大哥也是出生苗疆，自己的力量也是被限制了吧。”胡桐非飞快察觉到了这点。

“放心，大哥不和他们硬碰硬，我躲他们找，他们比我要难。”李寄抚慰道。

“桐非不放心，桐非担心大哥有失，心里难安。”胡桐非紧皱着眉头。

“桐非别担心，大哥自有打算。咱们有伴侣蛊的牵绊，随时可知彼此的安危。不过这次若分开一阵，咱们可能联络会有不畅，还请桐非莫怪。大哥本可直接和你身上的伴侣蛊联系，但是担心他们察觉你身上有大哥的伴侣蛊反而对你不利，所以大哥不能直接联系你。”李寄看说完胡桐非嘴都要嘟起来了，赶紧继续说，“当然我们还是可以联系的，你看。”说着，李寄两指圈成圈，放入嘴里吹了一下。胡桐非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疑惑地看着李寄，却忽然看到远处密密麻麻地来了什幺。

“这是我新养的两窝蚂蚁蛊，没有什幺攻击性，但是擅于自保逃跑，行进速度快，传递消息方便、隐蔽。你带着一窝走，你身上有我的气息，他们会当你是一家人。平时你就把他们放在床底，不用管他们。其中有一只是他们的头，稍微有一点灵性，你也可以和他简单聊天。想和我传消息的时候，用糖写字，他们吃了以后，会找到我，在我这里比划出一样的字的。”李寄交代道。“如果有什幺紧急的情况，你在心里用力地想我，我也能知道。我会联系上你身上的伴侣蛊来回应你的。”说着，李寄把其中一窝蚂蚁递给胡桐非。

胡桐非接过那个蚂蚁的窝，百感交集，他打算等舅舅寿辰结束就去找李寄。此时的他不会想到，这次他与李寄将分开一段不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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