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么黑,即使没有开灯,也有点黑得不正常,像是外面的月光根本照射不进来。这是一种绝对的黑,如雾气一般充盈在走廊,空气极度阴寒,简直哈气成冰。
“大家小心点,”解铃说:“这里阴气很盛,和白天简直是两个地方,有古怪。”
“什么古怪?”黄珊珊这时吓得像小猫一样,根本不敢高声说话。
“《咒怨》看过吗?”解铃说:“说不定在阁楼或者某个地方,藏着一具已经腐烂的女尸。”
这种黑暗的气氛下,说着这种鬼话,就连我都冒寒气。黄珊珊根本不敢反驳什么,吓得噤声,紧紧依在我身边。
我们顺着走廊,一直来到尽头。这里有扇门,解铃举着手电照照,正是挂着“画室”标牌的房间。
“开锁吧。”解铃对黄珊珊说。
黄珊珊从兜里掏出那串钥匙,哆哆嗦嗦来到门前试验。这么多钥匙,也不知是哪一把,有的钥匙插进去转都转不动。她实在是太紧张,转不动还要左左右右的强扭,解铃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来吧,你这样胡搞如果把钥匙断在锁孔里,咱们今晚乐子就大了。”
黄珊珊让在一边,解铃很沉稳,不缓不急挨把钥匙进行试用。这一试时间就不短了,我在旁边等得相当急躁。这时,只听“吧嗒”一声,锁开了。
解铃看看我们,轻轻一推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他打着小手电往里照,光芒扫过,我似乎看到一片粉红色,还没来得及细看,忽然灯灭了,我们陷入深深的黑暗中。
“怎么了?”我颤着声问。
“没电池了。”他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摸出一根蜡烛,用打火机点燃,缓缓升起一团火苗。“还是这个靠谱。”
解铃举着蜡烛走了进去,我也跟着进去,黄珊珊跺跺脚,虽然害怕也只能跟在后面。
这间画室感觉上空间很大,甚至有空旷的感觉,抬头上看,天花板极高,整个房间的形状极为古怪,像是一个大大的鸟笼。
地上堆满了颜料桶,白色画布,还有一堆堆废纸,比较怪异的是,靠着墙,居然有一排排古代水墨画风格的屏风。我们走过去看,屏风上画着中国传统的梅兰竹菊,还有仕女游乐之类,底子都是粉红色,这就是我刚才在门外所看到的。
这些屏风看样子画出来的时间很长了,颜色有些沉积,部分粉红色变成了暗暗的土黄,透着一种略带神秘色彩的古老沧桑。
解铃看着看着,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凝重。他慢慢靠近,细细观察这些屏风,脸都要贴上去了。
他手里蜡烛的火苗直窜,我看得真担心,这些屏风都是画布围成,沾火就着,他可别失手把这里给燃了。
☆、第五十七章眼睛
“屏风后面有东西。”解铃说:“罗稻,帮个忙,搬开屏风。”
解铃把蜡烛交给黄珊珊,我和他一起把这块屏风搬开。屏风后面,果然露出一样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张画框,斜着靠在墙上,外面蒙了一张大大的白布。这张画框特别大,仅仅搬开一块屏风还不足以让它全部露出来,我们又接连搬动了三块屏风。
这些屏风非常沉重,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累的我一身臭汗。
我擦擦额头,整个画框已经露了出来。黄珊珊举着蜡烛站在旁边,火光幽幽而燃,屋子里的气氛很是诡秘。解铃走上前,拽住白布一角,使劲一拉,整块布拽了下来,露出里面的东西。
东西一出来,我们都惊呆了。这是一幅油画,色彩浓郁饱满,一开始我真没看出到底画的是什么,只觉得在烛光下,满幅画的色彩犹如缎带一般,一条一条,有金黄色,有暗红色,好像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矿脉流淌在岩层之中。
整幅画在视觉效果上居然是动态的,冷不丁看过去,所有色彩都在流动,花花绿绿,迫人的心肺,像是化工厂排出的污染原料。这种饱满的情绪,透着现代化的绚烂和背后末世的凄凉。
视觉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也不知为什么,我忽然头晕眼花,好像中暑或是晕车,就觉得胃里翻涌。我不能再看,赶紧避过脸,扶着墙干呕了好一会。
黄珊珊好不到哪去,她也受不了这样的冲击。蜡烛可是在她手里拿着,她一转过身,画作前的光线顿时暗下去,所有的一切霎时消失在黑暗里,如同一场光怪陆离的大梦。
解铃打了个响指:“灯来。”
黄珊珊背对着他,把蜡烛递过去。我慢慢侧过脸,看到解铃举着蜡烛蹲在这幅画面前,看得聚精会神。
这小子的神经难道是不锈钢做的?我忍不住问:“画的是什么?”
解铃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如果这是出自范雄的笔下,我可以肯定,这就是那套传说中的系列画作,《眼睛》。”
“啊?”我惊叫一声。
我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深吸一口气,也凑过去看。入眼还是波澜起伏的饱满颜色,而且这幅画充斥着一股味道。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我没有闻到什么气味,只是脑海里下意识泛滥出一种味道的感觉。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很类似当初我看到二哥罗二米得病时那样,浓浓郁郁腥气十足的麻风病梅毒味。这种味道逼近了我所能承受的极限,我实在是受不了,跑到窗边拉开窗户,探头出去,“哇”一声吐了,呕出很多清水,努力压制住,这才没把晚饭都喷出去。
直到现在,我也没看清到底画的是什么。
解铃用白布重新把画蒙起来,表情很严肃:“这些画,你们不能看。”
我筋疲力尽,坐在地上气喘吁吁。黄珊珊还好一些,走过来说:“范雄我真是服了,到底是什么人能画出这样的东西。对了,你怎么没有反应呢?你看清楚画的是什么了吗?”
我也好奇,看解铃。现在能说清画的内容,只有解铃了。解铃皱着眉,想想说:“这不是一套系列吗,我还要再看看其他的画。咱们把所有的屏风都搬开。”
我擦擦嘴站起来,和解铃一起把那些屏风都搬离原位。我惊讶的发现,在屏风后面,围绕四面墙体一周,斜靠着大约六七幅被白布蒙盖的画框。
解铃挥挥手:“你们先出去吧,我要细看看。”
他举着蜡烛来到一幅画前就要掀白布,黄珊珊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些画非同凡响,她走到门口,转过头不再去看。
我还好奇,站着不动。解铃也不理我,他一口气把所有的白布全部掀开,登时所有的画都露了出来。
他站在房间中间,举着烛火,幽幽光亮下,只见满室色彩流动。
这些画互相靠得极近,在用色上许多色彩很是接近,这就造成了一种视觉幻差,看上去好像一股或是几股鲜艳饱满的颜色从这张画慢慢流到那张画,乍看起来就像是跳跃的邪恶精灵。一张两张也就罢了,七幅画作全部都是这样,流动的色彩使房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色彩漩涡,幻起幻灭之处,解铃竟成了整个风暴的风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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