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回家了。”
“回什么家,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赵癞不由分说:“罗稻,你也就这么大出息了。今天说什么也得跟我走,一会儿我带你见见嫂子。”
“呦呵,你行啊,进城这些年都处上对象了。”
赵癞洋洋得意:“那是,看见你嫂子别起外心啊,她可漂亮了,以前当过金时光的公主。”
这话听的我心里咯噔一下,按说公主不出台,也就陪个酒唱个歌什么的,可毕竟是这种肮脏之地工作的女人,说她一尘不染那是胡说八道。我对这样的女孩有种偏见,觉得不是良家妇女,喝个花酒打个镲还行,真要处对象算是有辱门风。
我们找到一家烧烤店,赵癞要了一箱啤酒,一堆羊肉串,和我推杯换盏起来。我们聊到刚才的经历,赵癞吸食标香后看到的幻象居然和我是一样的,先迷迷糊糊如欲登天,然后来了一群恶鬼进行床弟之事。他说标香这东西爽就爽在这,许多有钱有势的人都在服用,不图别的,就图魂灵脱体的感觉,还有一个,就是能和鬼交。
赵癞告诉我,现在有钱人钱多烧的慌,不知道怎么玩好了,溜个冰都算没创意,没事喝个人奶那才叫享受。现在标香一出,马上成为精英们的最爱。
人,他们已经玩够了,现在开始玩鬼了。
我喝着酒没说话,心里有点沉重。人的肉体感官能享受到的刺激快乐是有限的,而精神上却无止境。和鬼交听来可怕,可在许多人看来,却是难得的精神盛宴。
“到底那些玩意是不是鬼?”我问。
赵癞一口喝干杯中酒:“你问我还不如问问你的脚后跟,我怎么知道?!甭管是不是真鬼,你觉得它是鬼,它就是鬼。”
这话说得有点意思,我喝着酒套他的话:“这种标香最早是怎么来的?”
赵癞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现在市内也仅仅只有几家背景很深的夜总会有,我听说几个大哥级的拆家手头才有货。至于这玩意是谁鼓捣出来,又是怎么往外散的,这就不是我这样的马仔能知道的了。”
聊了一阵,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在他眼里,冬哥就算顶着天了。继续喝下去,赵癞开始絮絮叨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说革命家史。说自己刚进城在工地打工,寒冬腊月都得搬砖,然后又去饭店打工端盘子,就因为汤汁撒客人身上,让几个人堵在厕所一顿臭揍,饭店老板吭都没吭一声。自从之后,赵癞眼睛发狠:“马来隔壁的,我也看了,这年头就是拳头和钱当道。真的,稻子,我跟你说句实话,只要能过得好,让我做什么都行,这年头就是越狠混得越好!”
我拍拍他,不知说什么好。
他问我最近干嘛呢,我说我下岗了,现在正投简历寻找面试的机会。赵癞打着酒嗝说:“稻子,要不然我给你找个买卖,你跟我干,亏不了你。”
我笑笑没说话,让我这个知识分子跟你砍人去?
他喝多了,搂着我哭的泣不成声,眼泪鼻涕抹了我一身,好不容易把他弄上车,他迷迷糊糊说个地址,我把他送到家。
赵癞是在外面租的房子,小区很烂,楼房老旧,墙皮剥落。我搂着这个醉汉,好不容易上了三楼,把门敲开。时间不长,门开了,门里站着一个穿着白色棉睡衣的女孩,这女孩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瘦瘦的,好像有病的样子。不过她非常漂亮,未施粉黛,五官极为精致,特别是有一股气质。那是一种见过大场面,临危不乱从容不迫的自信和状态。
她看着赵癞心疼地说:“阿辰,你怎么又喝多了?”
我才想起赵癞的大名叫赵辰,人长得癞头癞脸,名字倒是这么韩风。赵癞已经昏迷不醒,我扶着他进了客厅。这家里相当寒酸,一室一厅,墙壁乌漆漆的,屋子里光线很差,透着潮气。我把赵癞放到里屋的床上,这个女孩小心地把鞋子脱掉,然后轻柔地盖上被子,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呆得很不舒服,这个家有些压抑,再说孤男寡女也不方便,寒暄两句就要走。
“你不是他那些兄弟吧?”女孩咳嗽了一声问。
我点点头:“我和赵……赵辰小时候是一个村的至交好友,算是老乡和死党。长大后各有各的发展,很久没见面了。今天我们老友重逢,贪杯多喝了一点,嫂子别见怪。”
“我叫俏俏。”女孩说:“我看你和他们那些人都不一样……”她顿了顿说:“我的事,赵辰和你说过了吧?”
我有些尴尬,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想到她以前是混夜店的,心里确实有点膈应。
“我以前是公主,后来做过一段小姐。这没什么,挣钱嘛。现在赵辰爱我,我也爱他,这就足够了。”俏俏说。
她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很平常的事情。这个憋闷的房间里,我就觉得胸口有种东西在涌动。我什么也没说,点点头道:“我走了。”
俏俏把我送到门口,我心想这女孩是个人物,赵癞走狗屎运了。
来到外面,晨风阵阵,看看表已经早上六点了,大街小巷开始一天的生气,小贩出摊,工人上班,学生上学,阳光洒在我的身上。回想起昨天晚上黑暗包间里的那一幕,恍若隔世。我看看走在大街上充满朝气的人们,谁会想到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如此可怖的阴暗面。
我一宿没睡,几无困意,脑袋里那股劲还没过去。标香这玩意就像在身体来了一场颠覆性的大地震,狂震之余还有无数的小余震,身体每个细胞都在跳跃,大脑里风驰电掣,全是一幕幕黑暗鬼交的细节。
这里离我的住所相当远,可我不想坐车,就这么在大街上走着,迎着晨风,静静体悟身体的变化。
这时,电话响了,是解铃打来的。解铃一开口就是:“罗稻,听说你们昨晚去体验了一把彼岸香?感觉如何?马上来我这儿!”
我打了车到解铃家里,解铃开门一看见我就大惊失色:“你身上怎么有这么重的尸气?!”
☆、第六章济颠
要是往常,我听他这么说早就紧张坏了,今天却不知怎么,完全不以为意。我反而觉得有尸气还不错,浑身懒洋洋那么舒服。
解铃看我眼神涣散,让我坐到藤椅上。
这时,我开始泛困劲,一阵阵睡意袭来,眼前有些发黑。忽然头皮一麻,紧跟着是尖锐的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插进了脑袋。
我陡然清醒,全身烦躁,正要用手去拨弄,就听解铃在身后大吼一声:“坐好!我给你拔尸气。”
他在我头上插了很多银针,我又疼又痒,全身没有力气。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朦胧中看到他把银针摘掉,在我头上居然扣了个竹制的火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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