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缘由（1 / 1）

他们这些出身在名门骄子天资惊人，先辈积累下来的资源更是得天独厚，可在修行中，这批人却并非无往不利。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外人看着风光，他们自有他们命中的劫数。

宗族间暗自相互倾轧争夺，掌事者自然需要源源不断的有生力量，但凡显露资质的英才，皆早早开始苦修，争先恐后，不肯慢了别家半步。看似入道过早，不成熟的心性和稚嫩的躯体无法承载这样以厚望为名的残酷磨砺，所以至后来，世家名门中所陨落者、堕入魔道者远多于寻常修士。

凤羽裳身具木火灵力，异变生风，虽无法催生草木，也不能以火燎原，却能号令千风成刃，若与她对敌，呼吸间的气流都可能是致命的。

即便强悍如凤羽裳，也曾因幼时修炼时受袭，运气走岔了经脉。灵气逆冲，她仿佛失去了风的眷顾，身体虚弱不说，灵力时常暴乱无法控制，耳内听不到一点声响，嘴里也发不出一个音，族内将她安置于灵气稀薄的小世界中休养，以防她身体无意识汲取灵气酿成祸事，也防止她在宗门内成为笑柄。

她那时才多大，离了亲人长辈的关爱，病痛纠缠不休，她便镇日哭闹，看管她伤及他人便时常把她关在房内，唯有情绪稳定时才能出去透透气。

商持川自请了与她同行，在两位金丹修士和数名筑基修士的护卫下，在霞光宗落脚。

以商持川无利不起早的心性，表面上是为了顾念青梅竹马的情谊，对指腹为婚的姻缘珍惜有加。实则以凤羽裳当时情形，商家早有退婚之意，商持川与族老不约而同，如此作为，实是为了他日绝情时，不会惹人口舌罢了。

还有一项，便是凤羽裳风灵根的形成，虽是天生异变，溯本追源，体内到底还是五行灵根。商持川亦身具双灵根，见异变灵根非比寻常，便自忖道：“变异灵根究竟有何关窍，凭她火木既能成风，而我金土又能有怎样变化，异变先天而有，可否后天所成。”他就想借此机会，从凤羽裳身上了悟一二。

他小小年纪便是这样冷酷无情，又早慧，心知自己这种种算计必为他人所不齿，渐渐演变出淡漠而知礼的脾性，以遮掩自己的本真。

起先此处高手云集，且十岁出头炼气六阶是何等英才人物，霞光宗中人自闻风而动，派出门内苗子来巴结，但见识凤羽裳灵力暴乱，大大疯了一回后，许多人都安分下来，对他们一行敬而远之。

偶然一次支使，才让问沧海小小一个药童到贵人跟前露脸，见小姑娘又聋又哑，闹得厉害，他便捡了只碳枝画了个潦草的笑话故事给她。此后一发不可收拾，管事免除了问沧海的一切活计，让他专心服侍别院里的千金小姐如果】..◎。彼时没人在乎他的名字，都随管事的习惯叫他阿海阿海，寻常得不能再寻常。

商持川替问沧海赶走一波扬言要揍他的恶童，两人才因此有了交集。

问沧海身上令人费解的因素颇多，言语谈吐间不像乡野小子，又确确实实只是霞光宗最底层的仆役，身无长物，却能如此活得坦然，平静得不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儿。也因此，商持川没有对他视若无物，问沧海饭点仍见他在练剑，便会笑着说：“小神仙，你是铁打的幺，下来吃饭了。”商持川竟也点点头回应了。两人算是逐渐熟稔起来。

许是心境平复，凤羽裳虽筋脉不畅，无法正常施展原有修为，却逐渐恢复了听觉与嗓音。

她急于回复功力回到父母身边，日以继夜的苦修，却始终进展无多，整日愁眉苦脸。问沧海学着扎了个歪歪斜斜的风筝给她，虽不算稀罕玩意，但小姑娘毕竟贪新鲜，当下丢了修行的功课。

知道此物要依靠风力高飞，凤羽裳不由大失所望，道：“我一个指头都不用动，它就能在天上跳舞。”

问沧海懵了，他确实不太会逗小朋友开心，硬着头皮说：“可我不会纵风，也没有法力让它飞起来。我和你打赌一块糖糕，你像我这样的时候，肯定没有办法让它在天上飞。”

凤羽裳对无法修真的人怀抱着惯有的同情，见问沧海如此说，不忍心再戳他“痛处”。收敛了周身风劲，试着把那纸糊的竹架子抛起来，修士动辄飞天遁地，哪里在意过风筝这等鸡肋的玩物，她自然屡屡败退。问沧海无非是利用了两人知识的不对等，骗了块糖糕吃。

商持川看着凤羽裳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忘了她那一身本事，紧张地揪着唯一牵扯风筝的细线，心中不屑。

大风忽起，风筝线被绷得非常紧，凤羽裳怕风筝飞了，想将它往回拽，线却似乎要受不住了，她又赶紧松了劲，风筝拽着这段缠线的木棍，木棍拽着她，傻乎乎顺着风吹的方向跟着风筝跑。

问沧海走到她身边，一手拽住了线，一收一放，渐渐使风筝往回收。早前风筝在空中静立，此刻在问沧海手中则像翩飞的蝶，他道：“羽裳，此刻你知道你并未真正了解风了。”

凤羽裳欢呼一声，抢过那历经磨难才回来的风筝。

“玩也玩够了，你的功课不能再耽误，回去吧。修行也讲究循序渐进，莫要太过急进。”

“那你要送我风筝！”

“你拿去便是。”

凤羽裳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道：“除了这样的丑风筝，我还要一个穿着五彩裙的神妃仙子。”说完便笑着跑了。

留下问沧海独自在风中凌乱。

当然要扎一个貌美的神妃仙子，自然需要许多长竹条，问沧海围着后院的竹子打转，不知该如何下手。

商持川在他身后凉凉开口：“你像我这样的时候，该如何是好？”

问沧海起先吓了一跳，见是他，便笑出声来：“我要你像你，我就一剑下去，自然又成千上百的竹条可用了。可否请你显显灵？”

商持川不语，只祭出兵器，轻轻握在手里，仿佛不需使力般。此剑锋芒收敛，未见煞气，只见剑尖一颤，剑身顿时化做冷厉白芒一扫而过，剑气彷如一缕清风吹拂而过，安静的削断了飘落的竹叶。他掂了掂手中宝剑，通体灌注了他的灵气，轻若无物。

须臾，那有数根竹子的竹丛轰然作响，其中一个变成长短一致的青白竹条，哗啦撒了一地。

问沧海呆了一瞬，开心地上前挑拣起来。

商持川颈自走了，回到自己房前，对立在一旁驻守居所的筑基期修士道：“去寻一剑形凡物，质地似金铁，重逾三百斤，对灵气无一丝感应。”

“公子这是要？”

“练剑。”

回归质朴，感天地之浩渺，叹自然之玄奇，修士实不该自认为已能成得了天地灵气的主宰。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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