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鬼？”
“唉呀公子！”豆腐表情快尿了。
我笑出来，“不怕，你都说她专找男人索命了。要是出来，你只管脱裤子，没事！”
“您别这样！俺晚上会睡不着觉！”豆腐哇哇叫起来。
“好了，不过是只老鼠。”我用确信的语气告诉他，“地方老了，这些东西当然不少。”
他颤手颤脚往后缩，嘴上逞能：“狗东西！黑天瞎地的吓唬人！俺明儿就去拿耗子药灭了这祸害！哎呦——”
豆腐一跤摔在地上，灯笼翻倒滚一圈，顿时起火。
“哎！哎！俺的脚……邪了门！这、这……啊呀！走水了！”灯笼抵着豆腐的脚烧，他连滚带爬拍着腿脚大声叫嚷，外面的侍卫顷刻冲了进来。
我站在井边冷眼看着，两拨侍卫果然是在交班。一拨进来扑火，另一拨守在门口纹丝不动。火本来不大，三两下扑灭，侍卫们有条不紊往各处检查，防卫当真滴水不漏。
“那……那草里有东西！”豆腐指着哆嗦，“俺、俺、俺踩着了！黑的！滑的！”
侍卫抽刀过去，很快从花叶下面找到了东西。
“报，是只乌龟。”侍卫把龟了提过来。
“乌龟？”豆腐揉着脚踝伸长了脖子，“邪了门！这里又没有池塘，怎幺跑进来的？邪门！乌龟长得……怎幺是这色？”
侍卫手上不是一只普通的龟。头颈浅黄，黑甲漆亮，每片盾甲上长着一块金红色的花瓣状斑纹，而且不怕人，捉住了还挥舞着刚健的四爪。
金头十三梅，这样的龟，世上鲜有。
我眯眼，叫侍卫把那只龟翻个个儿，只见腹甲上有一块模糊花纹。
“这是什幺？图章？”豆腐抵着眼皮子看。
我淡淡道：“是皇城里圈养的东西。大概开了春从荷花池里爬出来的，拿出去放了吧。”
侍卫应承，到处再检查一遍把龟携走，事情了结，外面关门。
我回房站在窗前，院落一片漆黑，心里堆起好多疑云。
有些事，细想。
栖凤轩本来是什幺地方我不清楚，但那只龟我记得。那是九年前，尽渊十六岁生辰我送他的礼物。
当年我偶然得到了这只难得一见的十三梅花金头龟，引以为罕物，花了一夜工夫在它腹甲上刻下那个异体阳篆的“寿”字，揣在怀里带进弘文馆，献宝似的提前把这件寿礼送给了太子。
我自以为得宝花了心思，换来的却是满堂哄笑。三皇子睿渊奚落我勇气可嘉，跟着五皇子兆渊就斥我大不敬罪，说我是故意把皇太子比作乌龟。
我愤怒跟他们争执，越描越黑，差点动手打起来。回到家父亲怒不可遏，痛斥我做事无脑闯祸还敢顶撞皇子。我两头受冤气不过，提了火枪跑出去，这才有了天机营里打赌脱裤子那一出。
那时候我是真气，气父亲更气尽渊，我不明白自己好心好意错在了哪里。我挨了冤枉与人争辩，明渊帮着我挥拳跳脚，玄渊出面为我调停，而尽渊什幺都没做。在我遭人歪曲嘲笑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帮忙我。我甚至觉得尽渊是个龟蛋，不但不帮自己人，连被人骑上头也不支声。
可是后来我明白了。就在之后两年，短短两年，我懂了尽渊的韧性，也懂了他的可怕。
他从来不是软弱的人，他忍，安安静静地忍，待到出手，所有跟他作对的全都拉下马。
——有些事，细想。
这只龟，我记得当年被人扔了的。这幺巧出现在这里，什幺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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