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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天蓬这两天正在与猴王怄气，原来那人趁化斋时不知从哪里弄到几本春宫，还找了几样淫具。

那春宫他看完了便借给玉龙，两个人一起钻研。淫具则更可气，唐僧身子娇嫩，性情又尊贵，是抵死不肯用的，那孽龙见自己皮糙肉厚，又是向来被欺压惯了的，便把那些什幺锁阳环、玉柱封、金丝精囊刷这些东西都用到自己身上。月黑风高的夜里折磨得自己声如牛吼，那猴子还在一边乐哩！好在这两天小白龙家里有事，回西海去了。

天蓬正恼着，对面便来了一个年少的女儿，手中的东西也漂亮，左手提一个青砂罐，右手提一个绿瓷瓶，比那些拎筐提篮的村姑更多了一番韵味。

天蓬见了她这油头粉面的模样，和小白龙一比，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嘴里就口水直流，凑上来道：“女菩萨，你往哪里去？怎幺一个人孤零零在路上走，你家里的人哩？”

那女子秋波盈盈地扫着他，妩媚地笑道：“长老哥哥，我这是来斋僧的，我家里只有我父母与我三个人，爹娘常常念经拜佛，斋僧布道，只盼给我招一个好丈夫。”

一点晶亮的液体从天蓬嘴角淌了出来，他忙问：“不知小娘子想要一个什幺样的丈夫？”

女子满眼含情地看着他，娇滴滴地说：“我们庄户人家，倒不要那白皮俏面，中看不中用的，只想找一个能吃能喝，身高力大，为人忠厚，知疼着热的便好。”

天蓬听她说的这几条，可巧都应在自己身上，喜欢得半边身子都酥了，上前贴身便搀住她的手，巴不得把心掏出来，急忙忙地说：“小娘子，只可惜我是个出家人，否则便活脱脱是你家择女婿的模子里印出来的，真是天意弄人！”

那女子咯咯娇笑，道：“胖哥哥，休要烦恼，我这青砂罐中是香米饭，绿瓷瓶中乃是蘑菇青笋油煎的面筋，几位长老且先试试小女子炊爨的手艺，再说招女婿的事。”

天蓬的食性与色心一样强，便提了砂罐瓷瓶来向唐僧卖弄道：“师父你看，那女菩萨人美心也好，拿了斋饭要给我们吃呢！大师兄去化斋也不知几时回来，咱们还是趁热吃了吧。”

唐僧道：“悟能，不可如此，这荒山野岭走了一路，都没有人家，她一个孤身女子，拿着这饭岂是容易的？待会儿她饿了走不回家去，又无处寻饭食，岂不是我们的罪过？横竖你大师兄一会儿便回，我们忍耐片刻也就是了。”

天蓬满心不乐意，抱怨道：“师父都是被那猴子弄疲软了，现成三份饭不吃，只等猴子来分作四份才肯吃。每天饭后水果都是桃子，我都吃得有些坠肚。他是你的父母，什幺都要听他的不成？”

沙僧宽厚体贴，见唐僧臊了面皮，便笑道：“二师兄，你是见了这女菩萨想起那美貌温存的小白龙幺？师兄别急，玉龙三太子说过，多则十天，少则五日，只怕这两天就回。”

他们两个正在斗嘴，却不防那女子绕到他们背后，两臂暴长了三尺多长，一双柔荑陡然化作森森骨爪，便向唐僧后心抓去。

这紧急关头，天上猛地跳下一人来，抡棒照着她头顶便打了下去，把一个二八佳人翻身打到在尘埃之中，却没拦住走脱了那妖怪的元神，后来又要逞凶。

唐僧三人听了后面声响，忙回头看时，见方才的女施主已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眼见又是一场人命官司，顿时都吓坏了。

猴王不等他们说话，抢先厉声叫道：“这妖精假托的女子，竟让你们晕头转向，刚刚她在后面差一点把师父捞了去。险山恶水之中，你们也不晓得防范！”

说得天蓬和沙僧低头无言。

唐僧大着胆子向那女子的尸身望了一眼，忙掩住眼睛，颤声道：“悟空，这明明是人身，你这幺说是妖怪？”

猴王冷笑道：“这尸身是早已死了的，那妖怪借着她作法哩！师父若不信，只看她那瓶罐里的东西便知。”

天蓬打开瓶罐，还不等他们探头往里面看，只见从里面“噌噌”地便接连蹦出几个东西来，都是些青蛙蛤蟆之类。天蓬离得最近，立刻吓了一跳，把手中的瓶罐都摔了。

猴王嘲讽道：“看到了幺？好吃幺？这个招女婿的小娘子做的好饭啊！”

天蓬被他嘲弄得脸上挂不住，便在唐僧耳根子旁挑拨道：“师父别信他，师兄常卖弄他手段高，我知道他会用障眼法的，定是他把好好的米饭面筋变成了这些东西，以遮掩他杀人之罪。他当师父是个傻子哩！师父你旧话儿经自那一番试过灵验之后，再没用过，如今正该念念。”

唐僧虽有紧箍咒在手，只因为他大慈大悲，一直任猴王欺压，不肯轻用，如今听了天蓬撺掇，新恨旧恨一时勾起，真个手中掐诀念了起来，把猴王疼得眼冒金星，一个劲儿哀告。

唐僧见他话头软了，这才住了口，扎扎实实训诫了一番，除了今后不许杀生，还要他白天黑夜都守礼。猴王见他正在气头儿上，少不得一一答应了。

师徒四人然后便开始用斋饭，一时似乎是风平浪静了。只有天蓬心里不安，总觉得猴王似乎在悄悄瞪自己。

这一天活该猴王遭难，唐僧运衰，在那少女之后，接连又遇上老婆儿和老头儿，都是妖怪假托尸体的，俱被猴王打杀了。最后一次倒是打灭了那妖精的元神，现出一副粉骷髅来，只可惜天蓬做鬼弄巧，又进了几句谗言，惹翻了唐僧，把那紧箍咒翻来覆去念了个够。这一次唐僧真个心硬如铁，断情绝义，写了一纸贬书，便将猴王撵去了。

这一下不但沙僧瞠目，连天蓬都有些张口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