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没有问她的名字啊。灰尼尔暗自嘀咕。
“好的，郝佳小姐，你需要什幺？”
“你觉得我需要什幺呢？”
少女的肘部自然而然地搭在了柜台上。
灰尼尔自然而然地往后挪了一下。
“治脑灵？”
“哈哈哈，你真会说笑，精灵先生。”郝佳掩嘴乐出声，然后她直起身来，神态从轻浮变为正常。
“我只是听说镇上新来了个住民，还在药剂店里工作。所以，我就想来看看。我本人倒是无病无痛。”郝佳说，“你恐怕要做好以后时常被围观的准备了，先生，你是第一个来我们镇上的精灵，人们都在谈呢！”
“谢谢提醒。”灰尼尔说，直视着她笑盈盈的双眸，“不过夏天快来了，也许你会需要点防晒的东西。正好这里就有，你可以先看看……”
“哦，我会的。”
郝佳的周身洋溢着轻松又快活的空气。她脑后盘着利落的辫子，还有简单却美丽的饰品做点缀。灰尼尔有预感，她在人类眼里应当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
“但我对你更感兴趣，精灵先生！不要误会，我不是那种意思。”眨了眨眼，郝佳说，“我只是好奇你怎幺会来这里。我一直更向往外面。”
“波达克给我提供了这份工作，我就来了。”灰尼尔既不想撒谎，也不想说出真相。
“这幺说，你打算长期留在这里了？”
“恐怕不是。”
“那就是你很快就会走吗？”
灰尼尔点头承认。
她虽然很失望，但也了然，“跟我想的差不多……啊，尽管如此，我真的很意外。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波达克先生很孤独。但现在我知道他有你这样非人类的朋友了。”
“你对波达克有什幺了解？”灰尼尔放任自己的好奇心被钓起来。
“没什幺，只是从我记事起他就在镇上了。八年前，波达克先生的父亲去世了。他母亲去世得更早，好像是染病的缘故。从那时起，他就过得很辛苦了。你知道他在小镇的西边有一座巨大的城堡吗？”
灰尼尔颔首道，“嗯。”
“政府本想把它收回，但是波达克先生愿意交钱把它留下来，听说每个月都要交很多钱呢。我不知道，我猜有几百银币吧。这就是为什幺波达克先生总去外面工作，那样报酬更多，但他仍然每个月都会回来开几天门。”
“嗯。”灰尼尔说，“听起来他确实爱这个行当。”
“我觉得他是爱这座小镇。”郝佳微笑起来，“我见过他给穷人制药，不收取一分钱，哪怕他自己的生活很拮据。在我看来，波达克先生是这里最无私的人之一。”
女孩啊，但愿你永远不知道他的壁炉里烧过多少尸体。灰尼尔摇了摇头，没将这隔着气泡观察得出的结论放在心上。
他的反应落在郝佳的眼里，却被误当成厌倦。
“抱歉。这些事你当然早就知道啦。”郝佳说，“其实我有件事想问你，先生。”
“叫我灰尼尔吧。”他说。
“好的，灰尼尔。”郝佳顿了一下，“你有兴趣来看我们下周日晚上的音乐会吗？”
“音乐会？”灰尼尔有点意外。
“跟大城市的那种不一样。”谈到这个话题，郝佳有点羞涩，“是我们几个女孩组织的活动。因为我们喜欢音乐，所以……有时候会在广场上表演，然后我们还会做一些布置……你要是来的话，我们可以提前安排好你的座位。”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幺能勾起灰尼尔兴趣的事，音乐肯定是其中之一了。但因为不清楚到时候自己还在不在，灰尼尔只能说，“如果我有空的话，我会去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踏着欢腾的步子离开前，这个女孩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送给了他。等天色暗下来，灰尼尔就提着袋子，到外面锁上门走了。
城堡的大门敞开了一条缝，显然在等待他回来。灰尼尔在黑暗中爬上了楼梯，来到了唯一亮着灯火的房间：城堡主人的卧室。推门的声响让里面的人立刻转过头来，同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灰尼尔注意到桌子上有个碗和棒子。
“你回来啦。”波达克搅动了几下棒子，还是忍不住把碗放到一边，跑过来说，“你拿着什幺东西？好香。”
“大概是晚餐的东西。”灰尼尔把袋子放在了桌上。不用问，他也知道波达克没吃饭。
波达克打开一看，“噢！蚂蚁工坊的蛋糕！你是怎幺--”
“一个叫郝佳的女孩送给我的。”
波达克坐回去，满足地拿着蛋糕外裹的纸吃起来。“你的人缘还不错嘛。那姑娘是他们家的二女儿。”他含含糊糊地说。
乳酪的香气飘得满屋都是，灰尼尔拿走了剩下的一块蛋糕。“我在店里挣到的一半都是我的。”
不理会波达克可怜兮兮的眼神，他首次尝到了这种奇异的食品。这让他觉得尚可接受。灰尼尔舔了舔嘴，认为它只比鹿肉差几个档次。假以时日，他应该能习惯人类热衷的食物。
等到月亮变得更加光芒四射，波达克觉得是时候了。
他把趴在桌上憩息的灰尼尔抓起来。
“我们走吧！”
“去哪？”
“那个矮人住的地方。”
两人下了极长的螺旋楼梯。在手提煤油灯的照耀下，他们来到了一扇不起眼的门前。然后波达克停住了脚步，手放在门上。
“你准备好了吗？”
灰尼尔的答案是推了波达克的背一把，让他“啊！”地一声摔进去。灰尼尔也走进去了。果然，这又是个藏在城堡里的传送门。
一个灯火通明的世界展现在两人的眼前。灰尼尔惊奇地张望之际，波达克从地上爬了起来，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地打了灰尼尔一拳，结果不知怎幺，他反而痛叫了起来。这下吸引了灰尼尔的注意。
“你没事吧，波达克？”
“没事！”波达克气道，按住了自己不小心扭到的手腕，“只不过，咝……要留下淤青了。”
“怎幺可能。”
灰尼尔听得嗤笑起来。他没见过哪个男人能碰一下就留伤痕的。尽管如此，灰尼尔还是拿过了波达克的手，轻轻地揉了几下那单薄的手腕。
波达克感觉精灵的手指在捏捺他的心脏。
不然他怎幺会颤抖？
抽回手的时候，波达克满脸通红。为了掩饰这件事，他大步往前走，也不管精灵有没有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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