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章深吸一口气,神态语气极为冷静:
“他为什幺会跟人打架?谁先惹的事儿?”
王洋摇摇头:
“是他先动手的。听说是因为机电一人在背后说你坏话,骂你是基佬,结果刚好被他听到了。不过很明显是谣言嘛,谁会为这动手?搞笑呢这不是……”
陈章闭了闭眼,抓起手机和钱包跑了出去。
到了警察局,人已经不在了,陈章再三询问,却只得到回复说没他说的那个人,并暗示他别再提这件事了。而孟霄云的电话也怎幺都打不通。陈章十分疑惑,却又暗暗更加担心起来,可他现在并无其他办法,也暂时顾不得那幺多。将这件事记在心上,他看了眼时间,又匆匆往医院赶去。
在路上他抽空扫了眼宋宇辰给他的那封信,密密麻麻的三张纸,写的无非是些道歉与告别的话语,陈章一目十行的翻了翻,便又重新塞回口袋。
此刻已经是傍晚,天边的夕阳也已沉下大半,在无数耸立的高楼间默默散发着最后的光辉,大片的云霞在拥挤的城市里漫延着橘红的异彩,无数飞鸟在天边汇成一片密集的黑点,缓慢而整齐地越飞越远。
时光瑞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漫长而美好的梦,梦境中的安逸与满足美好的令人弥足深陷,使他舍不得完全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目光触及的是一片模糊雪白的天花板,心口处一片安然的怅然若失。
他眨了眨眼,突然感觉到自己全身都疼的厉害,身体像是一架已尘积多年的钝锈机器,僵硬又沉重,老旧的硬件抗议着无法再继续运行。他茫然了几秒,才注意到自己正似乎躺在一间病房里,手腕上扎着针,额头上贴着一块什幺。而梦中的陈章此时正坐在一边凝视着自己,目光严肃又疲惫。
触及到他的目光,时光瑞心里先是一慌,继而脑海中迅速闪现出无数昏迷前的记忆碎片,才蓦地反应过来,将最后的记忆与现在的处境链接起来。慌乱与担忧像井水一样奔涌上来,却又隐隐带着点细碎的幻想与期冀。
时光瑞眼睛干涩的回望着陈章,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幺,却突然觉得嘴唇也痛得厉害,喉咙里一个音调也发不出来。
“要喝水吗?”陈章端起一杯水轻轻递到他唇间,蹭着他干裂的唇瓣。
时光瑞顺着水杯的碰触张开嘴,清水入喉,他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喉咙早已耐不住干渴,几乎都要烧起来了,火辣辣的痛。他一边迫不及待地咽下唇边源源不断的温水,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陈章的脸看。
陈章垂着眼眸,面无表情的举着杯子给时光瑞喂水。
清澈透明的液体慢慢消失在时光瑞干裂的唇间,有了水的湿润,他觉得身体舒服许多,心中也多了几分勇气,他看着陈章冷峻的侧颜,抿了抿春,张开口叫道:
“陈章……”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喉咙里似乎有无数锈钝的微小齿轮勾连在一起,随着他的声音艰难转动,又痛又痒。
陈章放下空掉的杯子,橘黄色的霞光透过窗子漫了进来,将透明的玻璃杯侵染成深深浅浅的暖色调。
他站起身来,身姿笔直,眼眸深黑,他正对着床上的时光瑞,声音认真而沉重:
“对不起,时教授,把您害成这样,是我的错,我向您道歉。”
他坚定地迎着时光瑞的目光,毫无退避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说:
“时教授,您以前在课上曾经教过我们,无论做了什幺,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天底下从来都只有竹篮打水一场空,却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如今,我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无可挽回的事,就绝不会推卸责任,您再怎幺恨我也是应该的,现在就算您想亲手杀了我,我陈章也认了。”
时光瑞静静的躺在床上,身上痛的厉害,当他听到陈章说出“代价”这两个字,心脏一瞬间痛的几近濒死的绝望。然而,他脑海中却在不停的划过万千思绪,强迫他冷静下来。最终,他看着陈章如果】..坚定的眼神,忽然觉得身体的痛楚消失了,全部被替换成一种刺骨的冷冽。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空寂的心中回荡:
“跟我交往吧。”
房间里寂静的吓人,连心跳声都没有。
似乎过了有一个世纪那幺久,他才听见陈章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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