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苍脸色骤变,连段辰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都没有察觉。
易枯荣见他这个样子,像是在意料之中,只叹了口气,向段辰解释道:
“辰公子莫要见怪。江湖人只道当年令尊在比试中一时失手杀了前任山主,却不知谢伯父武功奇高,比段选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怎会不敌。是段选不知用了什幺手段给谢伯父下了药,让他失去一身功力,这才……”看段辰低头沉默不语,大概是一时难以接受,却继续说了下去,“当年比试时只有段选、谢伯父与池伯母在场,伯父身死,伯母殉情,这些事情旁人本无从得知。可偏偏谢府下人无意中发现谢伯父前一晚喝的茶水有异,交于义父验过之后才知茶水中竟然有毒。巧的是,下在茶中的,竟是奇毒——”
易枯荣深深看了段辰一眼,继续道:
“消花散。”
段辰不说话,却也并不惊奇。他向来聪慧,易枯荣说到一半时他便猜了七七八八,因此也只是意兴阑珊地应了句“原来是这样”。
“辰公子倒不为令尊申辩几句?”易枯荣奇道。毕竟是亲父,他还以为段辰会不信他的单面之词,或者至少表现出震惊的样子,却没想到竟是半句维护之词也无。
“父亲在世时潜心武道,虽然在剑术上会指点一二,待我却并不亲厚。我对他知道的恐怕不比寻常江湖人来得多。既不了解,又为何、如何辩护?”段辰垂下羽睫,又说,“倒是此事对青山来说事关重大,当年必定细细查过,不会随便冤枉人。”
“辰儿说的不错。消花散无色无味,遇水即化,用起来十分方便,炼制方法亦不复杂,可其中最重要的几味草药却相当罕见,”谢晚苍接下段辰的话,脸色依旧十分难看,“青山门人顺着这一点追查,最后果然查到有人在段选向父亲下战书之前秘密搜罗这几味药材,而那人身上曾带着绝剑山庄的信物。要说这是巧合,只怕没人会信。”
“只可惜父亲喝下的那杯茶经手多人,无法找到帮段选下药的内奸,只能将谢府中下人全部换了一批作罢。若是能揪出那人,我定要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世上!”谢晚苍眼中闪过森森杀意,冷笑道。
易枯荣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再次望向段辰:
“因药材难寻,消花散十分少见,江湖中知道它的人也不多。辰公子可知是被何人下了这药?”
“不知。父母去后几日,我与庄中下人打点丧事时,无端困倦,便去房中小歇。醒来便发现自己身处望月楼,内息全摧,可经脉却不曾受损,想来是被下了药,”段辰沉吟,“我得知自己沉睡三日,期间山庄走水,整个庄子燃得只剩灰烬。下人门徒们无恙,却不见我人影,只道我睡得沉,死在了火中。”
“这两件事发生得甚是蹊跷,想来是有人下药迷昏了辰儿,暗中将你带出去,再放火烧了绝剑山庄。”谢晚苍皱眉。
段辰点头赞同:
“可此人若是与段家有仇,大可在我睡梦之时一剑杀了我,不知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将我带出山庄,还将消花散这等来之不易的药物用在一个昏睡之人身上。”
又道:
“我向鸨母言明身份,她却不信,我身上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什,又失了武功,只得被困于望月楼中。”
易枯荣在一旁听得好笑——段辰这等风仪气质,一看就知不是寻常人家出身。加之,他被卖入望月楼在先,绝剑山庄失火在后,是个人都能猜到是怎幺回事。望月楼鸨母何等精明,又怎会想不到其中缘由?分明是故意装傻。因此,就算段辰能证明自己是绝剑山庄少庄主,只怕那鸨母也不会放他离开。一来,段氏夫妇已死,山庄又被焚,江湖人皆道谢家独子随父母尸身一道葬身火海,不会有人来寻他。二来,没了绝剑山庄,又身无武功,段辰便只是个普通十五岁少年,纵是将他搓圆捏扁他也无可奈何。况且段辰长得极美,清冷高贵,不可侵犯,这般极品,便是做望月楼头牌也是绰绰有余的。日后稍加调教,代表望月楼艳压其他秦楼楚馆,自是一颗绝佳的摇钱树,鸨母又岂会放过?难得的是,段辰经此变故,可谓一夜之间跌落云端,却依旧冷静自持,不卑不亢,此等气节非常人所有,叫易枯荣越发欣赏。
坐在石凳上的谢晚苍脸色铁青,也是想到了这些,不过他却又比易枯荣想得多一层。
他遥记当年在京城望月楼一眼看中彼时名为“若辰”的段辰,出纹银千两要带他回青山。望月楼虽是奢靡之地,但有钱人又不是傻子,寻常妓子便是再貌美,身价至多不过百两,往往只有才貌双全的名妓才会让人一掷千金。一千两纹银,若是别的清倌,只怕十辈子都在了。可换了段辰这块难得的璞玉,谢晚苍甚至担心区区一千两鸨母还舍不得放人。毕竟凭段辰的姿色,日后长开了,一千两不要说买下他,恐怕见他一面都不够。谁知鸨母虽然肉痛,却还是收下银票让他把人带走了。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觉得段辰的身份始终是个隐患,若是他日后攀上达官贵人,重建绝剑山庄,定不会放过望月楼。更有甚者,直接在那之前就引来昔日与绝剑山庄交好之人,江湖中人讲义不讲理,届时又是个麻烦。可若是将段辰卖给谢晚苍,段辰定不会在仇人面前暴露身份。如此一来,既赚了一大笔,又断了望月楼的后顾之忧,可谓一举两得。
谢晚苍嗤笑——打得倒是好算盘,可惜躲过上一世,这一世他照样要拆了望月楼。
边上的段辰见易枯荣和谢晚苍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幺,决定将二人的心思拉回来:
“易总管,不知中了这消花散,我的武功可还有望恢复?”
“消花散被称为奇毒,并不只因它无色无味,也因为它能让人失了内力,但又不伤根本。”易枯荣想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好比在人体中下一道禁制,封住了内力,却并不将其毁去,只是让人不能动用它。因此理论上,只要去了那道禁制,毒便可解。”
还未待段辰开口,易枯荣立刻又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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