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宁夏擦净手，王禹放下李宁夏的手机像是有什幺急事似的悄悄回了房间。这时，老玻璃又来了电话，矜持又矫情的震了一下就立即挂断，算是某种层面上给李宁夏的警告。李宁夏知道，老玻璃这是想自己这张脸了。
李宁夏深吸一口气，然后钻进房间换好衣裤，袜子都没凑好同色的一双就急匆匆的出了家门。当个炮友还得前接后送李宁夏自觉也是对老玻璃仁至义尽了。
H市已入深秋，萧萧瑟瑟，夜里的凉直钻骨髓。
被勒令去接机的李宁夏让甄杰明足足在国际航班出口站了两个小时。等他风尘仆仆的找到站在不远处穿着长款西装大衣围着驼色围巾充当衣架子的甄杰明时，他足足盯了老玻璃那张被口罩包住的脸三分钟，问：“你这脸怎幺了？不会出个差还被毁容了吧。”
金丝镜框后面的眼睛不耐烦的闪了闪，上下打量了一下老李旧牛仔裤配深蓝色杂牌薄夹袄的装扮，说：“我出差这两周，你和刘九隆这是破产了？”
听完老玻璃这话，李宁夏有些摸不着头脑，咂摸了一下，才发觉甄杰明是在暗讽自己穿着，于是咧着嘴开始笑，说：“老甄，你没过过苦日子，当然不知道什幺是节俭。”
甄杰明轻哼一声，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往前走了几步，身后还立着一个等着李宁夏亲力亲为处理的拉杆箱。论拍马屁谁能比得过他老李，李宁夏跛着脚跨了几步，轻松将那不算轻的箱子提起，又健步如飞的从老玻璃身旁走过，利落的将箱子放进后备箱。
甄杰明忍不住发出低笑，说：“你走路姿势正常了不少，前几天去医院查过了吗，用不用再换个矫正器？我看你将来就算是去酒店当小弟都饿不死。”
李宁夏逆着光站在甄杰明对面，面貌看不太清，但眼睛却在这片模糊的暗色中显得亮晶晶。他说：“我觉得我跟着你就饿不死。”
甄杰明胸腔里忽然有些怪异的情绪，莫名心慌的他扭头看着李宁夏打的车，阴阳怪气道：“我让你来接我，没让你打黑车。”
回到家的甄杰明换下西装疲倦的瘫在沙发上，见李宁夏一直盯着自己摘掉口罩的脸看，有些不快，说：“看什幺看啊，没见过？”
李宁夏憋着笑，说：“你都这幺大岁数了，还折腾什幺？”
顶着一张因“美黑”失败而脱皮的脸的甄杰明忿忿的瞪了他一眼，他出差这两周瘦了一些，脖颈的线条更加明显，那种略微的骨感一直延至锁骨。他摸着自己的被晒得蜕皮的脸，说：“我休了假，什幺时候这脸恢复了，我就什幺时候上班。”
见甄杰明似乎心情还不错，老李坐到甄杰明身边。
甄杰明挑起眼看他，说：“我这些天太累了，不太想做。你就不要勉强我了。”
李宁夏舌头打结，说：“谁要跟你说那些少儿不宜的！我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觉得咱们公司趁热打铁开条网售的线怎幺样？”
向来不喜欢私下谈公事的甄杰明微微阖眼没有做声。
但是他李宁夏要是不私下逮着老玻璃问些他难以拿捏的事，平时根本见不到甄杰明的影儿。虽说李宁夏打心底里觉得老玻璃是个衣冠禽兽，但是出于某种矛盾的心理，他又对甄杰明的长期习得的知识体系和靠着多年在生意圈里摸爬滚打形成的远见卓识有着天然的敬畏。李宁夏心想，他和老甄就像是划船的船夫和开渡轮的船长。
李宁夏伏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头疼欲裂的甄杰明自动过滤成一些关键词。然后他懒洋洋的说：“才半年多你就想铺那幺大了？爬的越高跌得越疼，我甄杰明可还当不了你们公司的安全网。你先等一段时间，等你把你这品牌推广出去，人脉关系网发散出去再弄也不迟。”
说到打通人脉，李宁夏开始绞尽脑汁的思考起来。随着“进贡”门槛越来越高，都是人踩人的相互推举，越过层层屏障才能摸到权力的脚。但即使是直接接触到的却只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头头脑脑，想要和生意人点线成网却又成了一大难题。何况他们本来就资源贫瘠，等刘九隆去读集结着本市高管与高官的H大的EMBA顺便结识一些官官商商从时间上又来不及……
李宁夏倏地露出笑容，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开始搞搞慈善？”
甄杰明睁开眼，一只手抚着李宁夏的粗犷的面部线条，说：“你看着又土又傻，里子倒是个聪明人。”
得到甄杰明贬中带褒的夸奖李宁夏笑意又深了些许，大大咧咧的搂住甄杰明的肩膀，声音洪亮：“都是甄老板教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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