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的春季格外短暂，严冬与盛夏之间只有不足一月的过渡。迟越伤好的七七八八时，王府院子里几棵不怕寒的树已经开的如火如荼了。
涑州一役后，迟越借着受伤的由头在靖王府休养了小半月，身边几个老将大多被上边调往各地平定反叛。
这样也好。
迟越征战这些年里，虽扬名天下，身边这些与他父亲同辈的老将却没少对着他倚老卖老。
迟越披着大氅，漫无目的的在王府里闲逛，领上的一圈动物皮毛将他的脸衬得英俊逼人。地上积雪未化，树上的花却开了满枝。这样的景色，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瞧见。
弋江去菏州送个信，这些日子都还没回来。迟越心思百转，远远的听到一阵马匹嘶鸣的声音响起，便脚步一转，打算先去看看他在战场上的老伙计。
那是匹万里挑一的良驹，通体漆黑，只有四蹄是白色的，额间一点血红印记。
迟越如果└】..穿过回廊，远远的便看见他的马高扬着脖子在马厩里踱着步，周围其他的马隐隐显出以它为首的样子。
这让迟越脸上不由带上点笑意，眼睛一转，这才看到坐在马厩边上的横栏上的小孩儿。
不，或许叫少年更合适一些。
迟越站住身看了一会儿。少年的头发在脑后随意扎了起来，正随着风飘动，身上穿了一件麻制的短打衣衫，遮盖住有些偏于瘦弱的身体，手撑在两侧，下面同等质地的裤子因坐在横栏上而露出纤细的脚踝，少年的脚丫也露在外面，脚尖上勾着布鞋，随着身体的摆动一晃一晃的。
不知名的小调断断续续的传来，迟越觉得少年这副惬意的样子很是有趣，视线不由停留的久了点，少年竟然很敏锐的回头看了过来。
挥手止住了他想要跳下来行礼的动作，迟越揽揽大氅走了过去。
直到看到少年的正脸，迟越才觉得有些眼熟，“你是……”
“回将军，我叫正三，管家安排我照顾这些马。”少年有些拘谨的坐在横栏上，说完又有些懊恼的咬了下唇，“不是我，是奴才……”
迟越笑了出声，爽朗的笑声让少年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手指下意识挠了两下横栏。
“我见过你。”迟越说。
“将军还记得？！”少年眼睛发亮，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很是开心。
“嗯，我的记性一向很好。”迟越笑说道。
正三喃喃的，不知该说些什幺好，生平第一次这幺痛恨自己的笨嘴拙舌。
迟越看着少年皱起一些的小脸，心里有些不忍，便又挑了个话题，“你叫正三？名字倒是奇怪。”
“嗯，我是正月初三生的，我娘就给我起名叫正三。”少年松了一口气，又说道，“管家还没给奴才改名字，我就先叫着原来的名字。”
迟越看他总是一会儿便忘了自称有些好笑，便让他不必拘泥这些。
“既然管家还没给你改名字，让我想想……以后便叫莫迟如何？”
莫迟。莫迟。
少年在心底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心生欢喜，就重重地点着头。
他偷偷看了将军一眼，慢慢的红了脸，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将军你真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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