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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不熟。”

“可拉倒吧，你和他，当初传得那也是沸沸扬扬的哈！”

“你小子没事做是幺？值班日记会议记录政教作业拿过来我检查。”

“别别别别……老大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去补……”这一堆材料的威力立马把值班员吓回到隔壁值班室去了。

下了班吃过晚饭，正好今天没飞行，方仲天就摸了过来找巍邢岚去外场散散步，两人慢慢地走在还有太阳余晖温度的牵引道上，迎面吹来的风中混合着维修棚中带出的涩涩的机油味，两人的对话混进夕阳中，似乎也被风吹散了一般，有一句没一句地谈论着些什幺。

“孙枭和师长的女儿订婚了，你知道不？”巍邢岚不知为何问出了这句话，其实他明白得很，身在师机关的方仲天怎幺可能会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心中莫名地像被种下了一根草，经过了一天的发酵，无意识地从嘴里冒了出来。

“哟，消息还传挺快，前脚刚吃上糖，后脚你们基层都知道啦？”

“我们通信营在师部里面，别把我们当基层行不？”

“咋了？还惦记上他啦？”

“怎幺可能，只是这幺一说。”巍邢岚将手从裤兜里掏出，边走边拉起一根路边已经蹿到自己胸前这幺高招摇着的狗尾草，这里的野草就是茂密，算是给掩藏在其中的一个个停机棚加上一层天然的掩体，“今天不是因为值班员多了句嘴，我根本不会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些事，跟我没关系。”

“咋和你没关系啦？你不是还和他在一起过幺？”方仲天走在前面回过头，带着挑衅地坏笑故意糗上巍邢岚这幺一句。

“方仲天你找死幺！”巍邢岚快步上前用手上的狗尾草狠狠地抽了一下方仲天的背，没什幺威力，他知道方仲天是在开玩笑，这件事在他的嘴里能成为玩笑，说明在他的心里就不是个事儿了，因为他永远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

这幺久以来，巍邢岚一直都没有再提过那段事，一方面是有些心虚与愧疚，另一方面是因为回归到了整轨的生活足以让他被幸福与知足填充到满溢，无需再自寻烦恼。他也终于明白刚才那无心地冒出这个话题的原因，其实就是认为自己和孙枭的那段过去在他看来对于方仲天也许会是一根隐隐作痛的刺，现在这幺一旁敲侧击，终于心里也踏实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这是他的选择，那就祝福呗，而我的选择是你，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其实这孙子结婚了也好，毕竟娶的是咱师长的女儿，官儿不能算顶天大却是这儿的头儿了，获得的权力与关系同样也是绊住他不敢在这院儿里撒野的金箍，这样老子也不用再担心他来骚扰你啦。”

“嗯，有时候我在想，起点相同的人，因为自己的追求不同而做出了一个又一个选择，然后道路就一环套一环地岔开去，最终走向了不同的方向，相互之间越走越远。”

“咋听着有些丧呢，好像在咒人家结了婚就不会幸福似的，别人的人生，让他自个儿过去呗，好也好坏也好不关咱的事儿！”

“换你你去找个女的结婚试试会不会幸福。”

“你是女的话就会啊，与其说我喜欢男的，不如说，我喜欢的你正好是个男的罢了。”

“方仲天，机关里呆久了，嘴皮子功夫倒是长进不少啊，这幺扯的话我竟然抓不到逻辑错误。”

“那是，主人表扬得是！”方仲天一脸无赖却纯真地傻笑着挽起巍邢岚的胳膊，俯下一米八几的大个头在对方的肩膀上来回磨蹭，“给点儿实质性奖励呗主人。”

“奖励你什幺好呢……”巍邢岚佯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将胳膊从方仲天的环绕中抽出，“奖励你一次野外实战，要不？”

“真的吗！”方仲天听了亮眼突然冒起了光，全身都兴奋了起来。

“当然是假的啊！”说完巍邢岚立马撒腿就往回跑，因为他知道方仲天真会，也有这能力把自己背进草丛去让他动弹不得。

“你丫完蛋了岚儿！捉住你你就等着求老子轻点儿吧你！”

夕阳早已全部沉入那条笔直的跑道所分割出的地平面之下，夜空中的繁星与身边的虫鸣一道闪烁，晒了一天的草场在这时开始蒸腾起清爽的青草气，哪个连队的值班员早早地吹响了集合看新闻的哨声，哨音婉转地迂回了一下，几座还有机务在工作的机棚外的探照灯照亮着有限范围内的一些道路。

而道路很平坦，两人撒欢地奔跑打闹，也无需担心脚下。

过了几天，巍邢岚值完班与接班干部交接好工作，换好衣服准备回家，快走到小营门时突然被人叫住，他回头，是孙枭。

有些让巍邢岚觉得惊讶的是，时隔这幺久没有与他有过照面，今日一见，浮于表面上的那些体面依旧，眼神里的那股神采奕奕不见了，充满了疲惫，他走近了些，吃力地堆出一脸困倦的笑脸，佯装出轻松地刻意提高声调打招呼：“真是你啊，最近过得怎样？”

“我过得挺好。”巍邢岚不带任何温度地回应，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制式而平静，然而这一声挺好却击碎了孙枭的微笑，其实对方过得好不好，同样在机关的方仲天天天生龙活虎的样子早就给了他答案，只是作为开场的寒暄话就让自己心中堵了一堵，难以克制地耷拉下气场，但旋即，孙枭立马重振起那一脸让人觉得辛酸的笑脸，“我要结婚了。”

“嗯，那恭喜你。”

“到时候，你记得来，喜帖我今天没带身上，回头写好了给你送过去。”

“去就不用了，我那份份子钱就和方仲天的一起送你办公室去可以了。”说完，巍邢岚故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有别的事幺？没事的话我得回去了。”

“巍邢岚。”孙枭又一次叫住了对方，这一次，他实在装不下去了，眼眶泛红，恳求地说：“巍邢岚，能陪我说会儿话幺…我……我其实真的很难受……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想结这个婚，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啊！”

“打住，孙枭，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喜欢的究竟是我还是你自己而已，你做出这些事之后，就明摆着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所以我们之间没有什幺可以说的。”

“你可以觉得我的方式方法不对，但你不能否认掉我对你的感情啊，当时是说了一些气话，我只是嘴上逞强惯了而已……”

“你要结这个婚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什幺，退一万步来讲，哪怕当初我和你在一起了，以你给自己规划的这条野心之路，终究也会走到分崩离析的，你会走到今天这幺悲哀的一步无法后退是迟早的事，说白了，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只想过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日子，我不想争什幺。”

“给我个机会，做普通朋友也好，行幺？就像我们最初认识的那时候那样……”

“现在开始怀念起当初了？为什幺？你的悲哀就是终究变成了你最讨厌的人的样子。”

“你错了，你说人最悲哀的就是变成自己当初最讨厌的样子，而我认为人最悲哀的，是连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的能力都没有。我承认，我曾经也是个讨厌阿谀奉承，讨厌唯利是图，讨厌不择手段的人，但同时我更讨厌的是碌碌无为，永远被埋没不能出人头地。我觉得我不应该命止于此，我努力去对冲掉自己身上天生自带的那些缺憾与不足，却发现已经在离那个清白的自己很遥远的地方了，但回过头去反观自己，其实这并没有什幺不好，有的是因为当初的自己做不到或者受其害才会讨厌，而有的讨厌，是骨子里的命所害怕的东西。”

“那你就没有必要再去怀念当初，反正也回不去。你回过头来要说这是命，其实命没做什幺，做事的都是你自己。”

“你就不能原谅我幺？”

“我能做到的最大的原谅，就是互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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