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成想,公主与驸马婚后一向举案齐眉、为大殷夫妻之表率,却在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时永和六年六月,公主与驸马婚后不过三月。
南方天气渐暖。正逢端阳过后,人们心中还留着龙舟盛会的残影。却有舟子在暴雨临近时见着一不及弱冠的少年在雍湖畔期期艾艾望着一只华丽的画舫。那会舟子只顾收拾回家,只是停舟时那堪堪一眼也不曾看得详细。只那画舫他倒是有些印象,正是去年长公主尚驸马时皇上送给长公主的新婚礼物——因这画舫下水时也曾轰动一时,舟子倒也认得。
而后不过三五天,帝京便传出驸马病重的消息。在本朝驸马地位一向不高,这位卫驸马也是因为丞相嫡子的身份才受到关注。而舟子本身也非八卦之人,便没将这一传闻当成事。
只是再后来,关于这公主驸马不合的传闻就多了起来。闹得沸沸扬扬不说,更有传言“驸马病危,熬不过中元阎王索命”。至于锁命的到底是阎王还是其他人,便不得而知了。传言来得快,平息得更快。倒是有不少不明真相的民众装作无意路过长公主府,深深地望一眼府门。舟子家婆娘也是其中之一。女人嘛,难免好事了些。只是寻常百姓这么关心皇家的事情可不是好事,舟子说了家里婆娘几次才打消了她继续看戏的念头。
七月中一过,公主府里就传出驸马福大命大熬过中元的消息。帝京百姓还来不及反应,随后就立即有好事者说出真相——驸马人虽然醒来了,却记忆全失。
于是风闻又再次升级。这一次变成了公主怜爱新人,驸马雍湖边凄凉淋雨坠湖抱病床榻。舟子这才隐约猜到或许自己那日见到的玉面少年竟然是当朝驸马卫锦兮了。天家无情屡见不鲜,舟子才无兴趣了解那细枝末节,只泛好自己的舟便是——很快又将事情淡忘。
直到八月,他又一次见到了那位驸马。只是这一次,驸马脸上再也没有了那些凄楚与纠缠,眼里全是些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与惧怕。于是他知道,这驸马是真的失忆了。
“玉笛,你说那华贵画舫便是表姐所在么?”这身子单薄的驸马爷站在湖边有些不大情愿地问身后小厮,“我能不能不去寻她?舅舅不是说……”
“公子,大老爷希望您二位能尽快和好。”叫玉笛的小厮只是冷不丁打断了驸马爷的话,“您若再不上船,就休怪小人主命难为作出失礼之事了。”
“可是,你的主不是我爹么?”驸马爷一脸惶恐。
“公子哪里话,老爷和公子固然是小人的主子,但主子的主子自然也是小人的主子了。”玉笛不慌不忙答道。
连下人都能呼之喝去的,这皇家的女婿,当得可真是造孽哟!舟子心里想着,面上却恭恭敬敬仿佛根本没听见什么一般。
那驸马爷“唉唉”得连叹几声,说:“我缠绵病榻数月之久,也不见表姐看过我一次,可见她是不愿见我的。此番正好我已将前尘尽忘,何不遂了表姐的心意?”
“驸马爷何必说此丧气话,难道您希望高洁的公主传出什么丑闻不成!”玉笛突然低声道,“你若再不过去,小的不介意送您一程。”
于是年纪尚轻的驸马爷不情不愿上了船。船尚未离岸,就见着公主画舫的船头上走出两个装扮雍容带着面纱的姑娘。驸马爷挑了挑眉:“里面有公主表姐?”
“着青衣的便是。”
少年驸马先是踮着脚做出远眺的动作,仿佛这样就能将那带着面纱的公主看个仔细。就在舟子都以为他会老老实实去见尊贵的公主之时,驸马爷却突然说道:“我都不认识她,还是不要去了。皇帝舅舅说得轻巧……请她回家,显得好像我多盼她似得!这些天,都不知京中百姓如何想我。”嘟囔间,驸马爷趁着那叫玉笛的小厮不备扭身起跑跳上岸去。任那玉笛在身后慌张叫唤,他却只是回头一笑,钻进人群便不见了踪影。
倒是,很有趣的驸马爷嘛。舟子心想。却见对面画舫上似有一个着青衣戴面纱的女子远远朝这边望着,也不知是在望些什么。
永和六年七月十五。
南殷长公主柴秀站在驸马府里那属于驸马爷的卧室门外许久,就算外面狂风大作、暴雨欲来,就算侍从们苦口婆心、一哭二闹也不肯移驾室内。
一门之隔,里面躺着她方才尚了不足一年的驸马。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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