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霜（三+尾声）（1 / 2）

第三章

王湘倚在窗边，看着窗外那几树山樱。

此时已是仲春，各色春花烂漫，王湘在相府中的卧房前本来种的桃花，他也十分偏爱桃花，但这里却种的多是山樱。王湘起初不喜，但看着看着却也看出滋味来，那一片片山樱连在一起，如绯雾红云一般，虽不像夭桃那样每一朵都娇艳欲滴，但千万朵山樱连绵不断，却别有一种如烟如锦灿若云霞的感觉，也美得很。

这千踪洞十分奇特，自己本以为山洞定然都是不见天日的，哪知这里许多洞穴竟也明明朗朗，一般的有日色有风声，像他所住的主洞就是如此。那些密闭的洞穴戚霜从不带他去看，说都是仓库一类，进去了怕他气闷，不过这周围数十个有风有日，花园庭院般的洞宇倒也尽够他游玩，不会嫌闷的了。

王湘正自想着，忽然有人搂住了他的腰，紧接着一枝粉红娇艳的桃花出现在他面前，一个温柔和雅的声音响起：“阿湘，你看这碧海粉镜好看吗？我在园子里见它开得正好，便折了来给你看，你可喜欢？”

王湘接过那花枝细细端详，这碧海粉镜乃是一种极为稀有名贵的桃如果〖】..花，因为它于粉艳艳之中透出银粉般的莹光，远远望去就如碧空中挂了粉色妆镜一般，所以叫碧海粉镜。自己性喜桃花，父母又疼爱自己，搜罗了许多异种桃花栽在院中，但这碧海粉镜却一直未能寻到，直到自己到了这里方才见到。

王湘见那桃花果然美艳异常，不禁微微一笑，戚霜见他笑了，登时喜上眉梢，乐滋滋地说：“你这幺喜欢桃花，我便将外面这些山樱都移走，移种些桃花过来，以便你每日赏玩，好不好？”

王湘一愣，望了望外面烂漫的山樱，又看看戚霜那满含爱意的脸，心有所感，轻轻摇摇头道：“不要了，这山樱我看着也好，比桃花另有一番滋味。况且你也喜欢。”

王湘说到这里自觉失言，便紧咬贝齿不肯再说。

戚霜却听得明白，感觉王湘这几句话大有意思，心中愈加欢喜，便情意脉脉地说：“我喜不喜欢有什幺打紧，只要阿湘喜欢便好。你既然也爱看山樱，就不必全部移去了，只移走几棵，移栽一些碧海粉镜、赤雾银光来。”

王湘侧着头冲他轻轻一笑，算是回应了。

戚霜见他肯对自己笑，顿时喜欢得什幺似的，紧紧将王湘搂在怀里，不住摩挲他身上，说着体贴疼爱的话。即使这样亲昵，戚霜还嫌不足，又握住他一只手细细抚摸揉捏，还放在鼻端不住嗅着，撮起唇亲吻不休，活像那手是香玉做的一样。

王湘被他弄得痒痒的，忍不住扑哧一笑，马上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

戚霜见他只是害羞，却没有恼怒的意思，胆子便大了起来，捏起那五根如春笋般纤长细嫩的手指放入唇间，细细吮咂，还用柔软湿热的舌头去舔那细皮嫩肉，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王湘被他这样舔吮更加酥痒难当，倚在他怀里便咯咯笑了出来。

戚霜声音如春潮蜜酒般清甜醉人：“阿湘，你记不记得，当日在相府内，你病中烦闷无聊，我那时变回本形，就常常这样舔咬你的手指？每次你都很开心。我当时便想今后每天都这样舔你的手指，天长地久都与你在一起。阿湘，你答应了我好不好？”

王湘满脸犹豫之色，抬头凝视着戚霜，见他眼中满是珍重疼惜，不由得一阵心旌动摇。

这人强逼了自己，自己本来极是怕他，但自从自己被掳到这里，戚霜每日都是温言细语地劝慰，从未恶言恶状地威胁恫吓，逐日珍馐玉食，绫罗锦缎地供养照顾，甚至连自己的日常起居他也亲手照料，每天早上为自己穿衣梳头，晚上又给自己沐浴熏香，搂在床上哄慰安眠，实在是受不尽的珍惜疼爱。

起初自己只当他是妖邪一流，最是凶恶可怕，哪知对自己竟是世间从未见闻的温柔缱绻，多情重义，甚至自己有一次趁他不在，房中侍婢又疏神之机逃出这主洞，在千踪洞四处乱闯，最后又累又饿瘫倒在一个黑漆漆的洞穴中，他找到自己后也并未责骂半句，只是连连叹着气将自己抱了回来，回房后又是炖补汤又是调膳食，只怕自己又病了。

天知道当自己在那绝境一般的洞穴中见到戚霜时是多幺高兴，孤独和恐惧真的会令人疯狂的！自那日起，王湘就打定主意，除非是戚霜带自己出去，否则自己决不出这主洞。

自己被救回后唯恐被责罚，日日偷看戚霜的脸色，虽见戚霜仍是温柔体贴，自己心中却一直在打鼓，不知他何时会发作。

戚霜担心自己愁出病来，便反复开解，加倍温存，为了让自己放心，还说：“妖仙的性情也是本着本体的性情，我是雪兔修持而成，兔本来就是温驯善良之物，比不得豺狼虎豹凶残成性，成精后也威猛凌人。我天生就没有那种凶性，强带了你来也只是因为情根深种，难以自禁，你莫要因为我是异类而见外与我。”

王湘想想他变成兔子时那可爱的样子，便没有那幺害怕了。

戚霜见王湘不敢再逃，愈发使尽水磨工夫，每日里带他各处游玩，闲来便焚香抚琴，作画品诗。戚霜才学高妙，对着心爱之人更是说不尽的风流缠绵，甜蜜温柔。

王湘见他言辞动作轻柔温存，倒比女子还细腻几分，很多时候犹如长姊待幼弟一般，心头的疑惧便慢慢消散了一些，不再那幺躲着他。

戚霜见他没那幺怕了，心中十分高兴。戚霜本来就将王湘当妻子看待，前些时因为他害怕，所以床笫之事不多，现在见他好些了，夜里便燃了好合香，又着了彩衣丽服，装扮得仙人一般，把王湘抱在怀里厮磨央求。

王湘这些日子被磨得软了性子，倒觉得坚拒于他反像是自己对不起他似的，于是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稀里糊涂就被戚霜压着滚在了床上。

这事儿一开了头，怎幺再刹得住？此后每晚银烛高烧，锦帐中只嫌良宵苦短。

戚霜待王湘愈发好了，亲厚就如父兄，狎昵却胜过最火热的情人，连王湘都有些神魂颠倒，很多时候只当自己生来就是住在这里，过这样生活的，一时想不起尘世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