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烈尚未来得及问蒋玉章的意图，就听到怀中的他哽咽道：“阿烈，我好恨，我真的好恨啊。”
他抬起头来，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下来。蒋玉章娇柔貌美，哭泣时更显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方烈心中一颤，也不忍心追究蒋玉章方才的行为了，只能将他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对方的肩背：“你恨什幺？”
蒋玉章挣脱了方烈的怀抱，一双哭红了的眼睛注视着方烈，蓄满泪水的双眼之中射出了仇恨之光：“我恨我技艺不精，无法亲手为父母报仇；”蒋玉章紧紧握住方烈的手：“我恨叶葳蕤让年幼的我流离失所，我恨郑谨言捷足先登，占据了你的心，让我不得已只能与他分享你。”
蒋玉章眼神之中流露出越来越多的仇恨，握住方烈的一双手也愈发用力，甚至让方烈怀疑说出下一句时他就会捏碎自己的手指。然而方烈却并没有抽出双手，只是强忍着疼痛静静地听着。
蒋玉章哽咽一声，继续说道：“我恨你优柔寡断，四处留情——”就在这时，方才还陷入如海深仇的蒋玉章突然又扑进了方烈的怀中，再也不压抑自己的哭声，大声哭泣道：“我恨诸天神魔未曾庇佑你我，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可就连这一点点相守的时间也不肯赐予你我！”
“我方才在你肩背上狠狠咬了一口就是为了来世还能将你认出，”蒋玉章握紧双拳，朦胧泪眼之中却流露出与方烈同样的坚定：“来世，来世我一定不放过你！”此时蒋玉章再也无法继续，只能扑在方烈怀中放声哭泣。
蒋玉章的话让方烈心头一震，鼻头发酸，泪水也在眼眶之中聚集着。
真幼稚啊。方烈心想。
可为什幺他却还是会因为这幼稚的举动双眼发热呢？
无人能回答方烈无声的问题。
而此时不是抱头痛哭的时候。方烈连忙推开怀中哭泣不止的蒋玉章，强忍着心中的怜惜走了出去。
之后，三人再度站在了叶葳蕤面前。
捏在手中的两枚丹药已经被方烈手心洇出的汗水打湿。
“如何，”高台之上的叶葳蕤一手支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台下三名被她操纵手中之人：“现在可以说出你的决定了吗？”
方烈将双眼紧紧阖上。
“你们二人且将双眼闭上。”
“谢谢你。”方烈低下头，轻声说道。
叶葳蕤闻言一怔。
这些日子以来，方烈将自己放纵于爱欲之中，故意回避了同时存在于三人心中悬而未解的问题。
若不是今日叶葳蕤逼迫他做出选择，恐怕他还是会沉溺于情爱之中，以肉体的纠缠淡化三人的心结。
他甚至愚蠢的认为，三人就能这样走下去。
然而叶葳蕤的出现却彻底打破了这幻境，她撕裂了这美好的梦境，逼迫方烈看清面前这诡谲的世界。
可还是多谢你。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窥得本心。
一缕清风拂去了方烈心头烦乱的思绪，此时心中只余一轮明月朗照。
方烈的心再次澄净了下来。
——承你们的情，我今日一概奉还。
——若不够，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必将一一奉还。
——只盼来世相逢之时，只有你我二人相伴此生。
方烈缓缓地睁开双眼。
叶葳蕤皱了皱眉，因为她发现这个年轻人双眼之中的迷惘不复存在。
而接下来方烈的举动再度让叶葳蕤更加惊诧：他竟依次将活命的丹药送入了那二人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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