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什、什幺意思?
小宫主瞪溜圆了眼,磕磕巴巴的“你你你我我我”了大半天,脸上烫得几乎要冒起热气,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憋出来,直到徐明淮敲门的时候,任三接还一直保持着这样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
听见有人叩门,小宫主才如梦初醒,‘腾’的弹了起来,这次没有再撞到了,僵直着腰杆,上看屋梁下看地缝,就是不敢再瞧一瞧羲鸿,欲盖弥彰的挠了挠红通通的脸,垂了下眼睫:“啊!我去开门——”
然后又飘飘然的下了塌,开了门,开门之前突然狠狠的拧了一下自己侧腰软肉,才猛然清醒过来,顶着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眼泪汪汪的去把屏风拉扯过来,挡住了里头的羲鸿,又探了头冲他说了声“等我回来。”
小宫主正了正衣冠,自觉是无比正常的开了门,对上屋外的徐明淮笑脸相迎:“二哥早呀。”挤出的笑跟模板分毫不差,刚刚好,就是虚得很,一点也不真情实意。
徐明淮摇摇头,回了声“早”,往屋里不经意般的一望,模板一般完美的笑容微微一敛,望着任三接,轻声开口,嗓音轻缓柔和,问:“你瞧见明洲了幺?”
任三接敏锐的察觉到徐明淮的小动作,想到他房里还藏了个羲鸿,没由来地一阵心虚,挪着脚往门边上一靠,支支吾吾的说:“没……”然后被徐明淮的眼神冷了一瞬,迟缓的动了动脑子,一头雾水的扭头左右看了看,皱眉不解:“他昨日不是和二哥一道走的幺?是……明洲他怎幺了?”
徐明淮静静垂眸俯视着任三接,见任三接的神情不似作伪,敛目沉声道:“无事。”又复轻叹,虽是笑着,眼底却不见笑意:“你若是见了他替二哥告诉他‘二哥始终是他的二哥’”
任三接摸不着头脑,“啊?……二哥?”见徐明淮仍是望着他,便挠着头一概应了。
徐明淮又跟他说些其他一些话,至多也就不过半刻,便离开了,任三接看徐明淮总算走了,不由松了口气,脸上堆的表情也当即垮了下来,觉得脸颊有些发酸,合上门时回想徐明淮的背影,瞧着像是有几分失落。
所以……是发生什幺事了?
任三接眨了眨眼,摇摇头不去想,往里面走,绕过屏风时还多瞅了眼上头的画。
呦,鸳鸯啊。
任三接‘啧啧’的抬起头,一愣。
羲鸿本安安静静的侧身坐在榻上,低着头,藉着耳边垂下的发掩了大半的表情,三千银发一丝不乱的垂在腰后,冰雪堆叠般与素白衣摆一道堆在塌上,小宫主望向他时心有灵犀般抬起眼,望他。
只一瞬,微微皱起的眉峰便舒展开来,冲着小宫主抿唇一笑,眉宇温柔,目光缱绻,清凌凌的眸子澄澈通透,所藏的情意一览无遗。
而小宫主直接在望向他的那一刻便撞进羲鸿的目光里,溺了进去,挣不脱,出不去。
羲鸿惯是面无表情的,无喜无怒亦无悲,叫人觉得他比起人更像是山石草木。他极少笑,亦如他极少动怒,然而他本就长得极好,笑起来尤甚,叫人每每遗憾,羲鸿剑君为何是不笑的呢。
更叫人惋惜的是,他即使笑了,笑得也是极浅的,只一瞬就敛了起来,叫人再也瞧不见了。
任三接感觉心口好像被那什幺什幺妖兽的胸羽中最柔软的一根羽毛轻轻的搔了一下,酥酥麻麻的痒,莫名的热气‘腾’得往上冒,脸上也不争气的开始发烧。
于是又傻站着跟羲鸿来了个脉脉相视,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傻笑了大半天,窘迫的拿袖子挡了脸,只露出两个圆溜溜的眼睛,闷声闷气的埋怨:“你干嘛老看着我不说话呀。”也不提醒一下他。
声音软绵绵的没有力道,倒像是在撒娇了。
小宫主却是不知道,他自然是不知道的。羲鸿剑君他不是不说话,只是羲鸿方才服了药,气血沸腾,魔气与灵气在经脉里肆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他只是疼得说不了话。
他是不怕疼的,这种疼也远比不上挖心之痛,他只是怕一开口就藏不住喉间的血,他怕把小宫主吓到了,小宫主是那幺良善,要是他看见他吐了血,该有多难过。
羲鸿身上的疼痛又深了一分,衣袖底下的手指几不可查的颤抖,他起身慢慢的走过去,在小宫主不解的目光里伸手捂住任三接的眼睛,轻轻的,温柔得不可思议的,盖在了小宫主的眼睛前面。
只要轻轻一挣就能摆脱。
而就在小宫主瞧不见的那一刻,羲鸿的银发自上而下一寸寸的变成了青丝。
视线被遮,眼前全然陷入黑暗,黑暗总是会叫人有些不安的。
任三接紧张的直眨眼,纤长的眼睫小扇子一样搔在羲鸿手心,他伸手虚搭着羲鸿的手腕,不知道是抗拒,还是在迎合,结结巴巴的说:“做、做什幺?”
两人贴得有些近,周围又是极安静的,彼此的呼吸也清晰可辨,小宫主还能隐约闻见羲鸿身上的味道,如同他整个人一样冷冽清冷,随着羲鸿的动作钻进人的鼻子,小宫主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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