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缝吹进丝丝寒气，啧，这北方真真儿是不如自家江南暖和。
先前强取的那道士内力已被吸收同化，叶妄可以清晰感受到烧灼腐蚀的内力流在自己经脉中伐拓，缓慢但霸道，溶蚀旧脉，重塑新筋。
问水诀每每突破必将重塑血骨，其中苦痛不足外人道。且突破时必要保持清醒，否则及有可能死于其中。
这次的突破刚好在他算计之中，虽说心有准备，但每每熟悉的痛感袭来，他都会条件反射般的想起幼年时，在剑冢重伤而出，也正是那次生死一线让自己真正踏入“问水”之境。
剑冢，名剑墓之意。乃藏剑收藏名剑大会出世，主人仙逝名兵之地。
藏剑血脉，所有孩童十岁时都会安排入剑冢，经古剑庐，过埋剑谷，挑四季天，由几位藏剑前辈试练，最终到达祭剑台瞻仰百年名兵。
此行本无大险，但内门龌龊……天资显露太早，自然有的是人想把他扼杀于襁褓中，内中细微暂且不提，只说幼年叶妄杀出一条血路，瘫倒在祭剑台处。
就在他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之际，他踏入了问水之门。
仿若先天盲人终身浸没黑暗却见柔美光亮，又恍惚水中鱼儿第一次突出水面感受空气凉爽——却在还未来及欣赏新境界的璀璨绚烂，就被剜去双目，捕捞入网……
剧烈的疼痛恍若削筋剜骨，桐油注血，耳边是尖锐的金属轰鸣，幼小的身体仿佛成了烈焰的漩涡……
而最终，他成了藏剑百年来最小入问水境的奇才。
他合眸感受着身体近似的疼痛，仿佛看见那个孩子蜷缩在剑冢尽头，空旷冰冷，身周那些威震江湖的神兵利器泛着寒光。
“啊……”孩童长啸，双眼猩红，石地已经被他抠成碎屑。
……
青年叶妄静静感受着血脉中的消融重塑，唇边带笑，仿若无觉。
弱肉强食，本就如此。
想到自家的心法路数，叶妄不禁低笑出声，本以为自家心法已非正途，没想到这纯阳宫更有意思，满口仁义道德之辈，背地里还搞些夺取之术。
数年前名剑大会得见纯阳观主一面，自觉这人绝非善类，却没想到竟然把自家亲师侄做炉鼎来用。
叶妄眼中波光流转，仿佛得到新玩具的孩童，甚是兴奋。想着夺取那人内力时的感觉，笑意掩都掩不住，猩红的舌尖舔了舔浅色唇瓣，最后还不是便宜了我。
顾怀兮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幺服场景，床上的人和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甚至连披散开的头发都未动分毫。自己带进的寒气让那人冷了下，看向自己。唇角含笑，眼眸奕奕，容色俊美，恍若天人。
那人不说话，就这幺眉眼带笑的看着自己，让顾怀兮略微不安的关上门，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冷着张脸回视：“饿了？”
那人轻轻摇头，“未曾。”
顾怀兮脱下戴满雪片的雪披，挂在一边的木椸上，“为何不睡？”
叶妄想了想，“纯阳比之江南太过严寒。”其实血肉骨骼中的烧灼让他感受不到半点寒意。
“等你好了我可找人送你回江南。”
叶妄不接话，只是合上双眸装作睡去。
顾怀兮熄了油灯，靠坐墙边，也休息过去。
夜半丑时，夜不长，天未明。
各怀心事，且看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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