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依山傍水却是穷乡僻壤,说那条村路中的主干道是羊肠小道,连羊都要揭竿而起。村东头举目无亲的老瘸子半死不活挂在躺椅上晒太阳,鼓鼓囊囊的旧棉衣把下半张胡子邋遢的脸都埋了起来。
不远处啪的响了一声,老瘸子死鱼样的眼登时掀开眼皮射出两道锃亮的光,精明而锋锐。接着劈啪声接二连三此起彼伏,才听出是以鞭炮声声庆祝大年。老瘸子眼里的精光一闪即逝,艰难地挪动脖子,意味深长地注视屋内景象。
屋子小不分隔,一眼望到底便是简陋煤气灶台和被熏得乌漆墨黑的土灶。隆冬时节,那身姿修韧的青年人只穿了件白色单衣,正伏在案头与一大堆肉馅和坑坑洼洼的饺子皮拉持久战。
总共平米见方的桌上摆了只平板,屏幕上被放大的内容标题鲜明写着“一分钟让你包出中国好饺子”。青年挑一坨肉放在饺子皮中央,白皙修长的手指依照指示一丝不苟揉捏。一折、两折,一会儿便成功诞生一只歪瓜裂枣大肉团。青年左看右看终闷闷不乐放下肉团,手一抹就将隽秀眉梢涂了个白无常再现。
“哈哈……咳咳……”老瘸子捂着胸口怨天尤人,才笑话两声还没开怀又咳嗽上了。
青年下意识揉了揉鼻子,这下子直接换身戏服都不用化妆就能上京剧舞台演丑角。
老瘸子稍稍一翻身那老态龙钟的躺椅就嘎吱嘎吱响个不停。他安之若素继续动弹,以一种令人叹为观止的扭曲姿态抬手呼唤,“孩子,过来吧。”
桌角的擀面杖咕噜咕噜碾过面皮子,青年下意识一探手在零点几秒之内精确无误截断。
“一个星期,”老瘸子抠着指甲缝里沉积多日的污垢如叹如喟,“一个星期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伺候我这把半截入土非亲非故的老骨头,就没有半句怨言?”
青年从水缸里舀起一瓢水冲掉手上面粉,听闻此言唇角微勾一声低笑。“三年都等过来了,这一个星期算得了什么。为了从老伯手里得到那张图纸,再耗上三五年我也甘之如饴。”
“小强盗,”老瘸子艰难地将背脊和躺椅分离,枯瘦如柴的腿颤抖着摸索灰白残缺的布鞋。青年轻车驾熟附身拎过一东一西两只鞋,套上老瘸子那双盘虬卧龙的脚。老瘸子惬意地享受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vip待遇,默然许久才嗫嚅道:“那可是冲霄。”
青年逆光伫立,一丝拨开云层投落而下的阳光尽数缀染在他那对上扬的眼角边。他说:“那里面,关了我的人。”
老瘸子直起棒槌似的僵硬身子,浑浊双眼穿透万千尘埃直视青年。“从来没有人进了冲霄这座监狱还能活着出来。无论是越狱还是劫狱,都没人成功过。”
“所以才要找老伯帮忙,”青年满不在乎地笑,年轻修长的脖颈直挺挺撑起一张写满了桀骜不驯和无所顾忌的脸。
老瘸子继续瞪着对死鱼眼抠污垢,怪声怪调,“救不出来怎么办?”
“与其漫无目的消极等待,不如誓死一搏去龙潭虎穴寻他。宁可身死冲霄死无全尸,也胜过明哲保身碌碌无为。”青年的一只手扶着廊柱,那坚不可摧挺立多年的楠木在五指力度下吱吱作响,木椽上的蜘蛛卵蚊虫尸灰扑扑洒了一地。
“停!”老瘸子一惊一乍,接着腰不弯腿不蹬跟打了兴奋剂般从躺椅上蹦起往屋里走,“我要再不把冲霄的建构布置图给你,你是不是得拆了我这破茅屋。”
青年的双眸瞬息亮了,“老伯!”
老瘸子颤颤巍巍一瘸一拐,“命可值钱了,能不丢就别丢,不然多可惜。对了,擦擦脸。挺能干一小伙子,怎么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呢,肯定是被惯的……”
密不透风的山林鲜有人迹,前人用镰刀脚丫子开拓出的崎岖小径若隐若现,一辆光鲜金贵的亮黑色跨式摩托车就在这条“危道”上飞奔。前轮一路碾压,后轮就带起一溜儿尘土枝叶。
骑车的青年没带头盔,一头短发被群魔乱舞的风齐齐压到后方,露出分明白皙的前额。双眼在狂风作乱下微微眯起,眼角吊梢弧度拉出细长好看的形状。纤长五指一旋油门,摩托车便得了狂犬病似的狂吠数里。
后座上的男人面黄肌肉透着股病恹样,歪歪扭扭颠三倒四坐在风驰电掣的摩托上愣是摔下来。越往前行越是荒郊野岭,男人张口唾骂:“鸟不拉屎的地方……”
前方晃过一物,青年眼疾手快附身一闪,那东西就啪的一声正中男人面孔。男人伸手一抹摸下满脸鸟粪,新鲜出炉正冒着腾腾热气。气急败坏的男人憋了半晌,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操!”
青年逆着呼啦啦的风声道:“四哥?”
“中鸟屎弹了,”男人夹紧胳膊收拢糊了鸟粪的手以免殃及池鱼,探头说:“前面岔道口停下吧,再往里就进入监控范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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