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奇怪,那人给他起了名字,却不常叫,反而满口那小子的呼来喝去,听得他内心不快,时不时发出抗议,却也无用。
倒是那人阴阳怪气的很,让他始终无法放下警惕之心。
后来有一次,两人上山采药,自己不慎跌倒滚下山坡,树枝和枯叶呼啦啦的糊了满脸,后背传来细密的疼痛,伸手一摸,发现是衣服破了,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尽是细密的刮痕,风一吹,凉飕飕的疼。
除此之外,他还不慎将腿摔断了,稍一动作便觉脚踝处钻心的疼,干脆趴在草丛里轻喘着气,等最难熬的那一阵过去。
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会下来找他。
这是个再1=2}3d)an♀m┛ei点好不过的机会——几乎是没有思考的,他暴起将人扑倒在地,尖锐的犬齿咬上脆弱的咽喉,薄薄的皮肤下喉结滚动,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可那人神经紧绷,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小动作,只断断续续得说着话,听来也是有几分道理……只不过他半点没听进。
他有些愣愣的看着那张一贯淡漠的脸颊因缺氧而染上艳色,飞红的眼角微微上挑,白皙的额前渗出细密的汗,打湿了几缕额发粘黏,黑白分明。
不知不觉间力道有些许松懈,眼里征服的欲望却丝毫未散,反而火上浇油似得被什幺点燃了——“你应该臣服我。”他听见自己一字一顿的开口,却换来那人满不在乎的笑。
心里头的那股邪火越烧越旺,他按着对方的肩膀不让其起身,鼻尖在那人胸口来回拱动……这是下意识的动作,是他从狼群中带出来的习性,短时间内还无法抹去。
直至头皮遭受拉扯,他龇牙咧嘴的瞪着对方,恨不得一口咬上去……却在这之前觉得眉心一软,那人精致的脸庞无限放大,他甚至能感受到清浅的呼吸喷在脸上,如这山风一般微凉。
紧接着便是难以言说的燥热,他为此烧红了脸,跟个炮仗似得弹跳起来,却不慎触到了脚踝的伤处,疼得汗流浃背。
那人却为此笑的更开心了,形状好看的眉眼弯成了月牙,浅色的薄唇上挑,还居高临下的说着风凉话。
滚烫的汗水没入眼里,一阵刺痛,他一边按捺着躁动不安的心脏,卯足了劲儿想要重新扑上去,却被对方眼疾手快的封了穴道,趴在草堆里无法动弹,只得靠眼神将其生吃活剥。
那人却并不在意,只慢吞吞踱步到他脚跟附近,伸手触向受伤的地方,“我给你起名字,不是让你做回野兽。”
说罢,还伸手戳了戳他起伏的胸口,说教的讲了几句。
可是狼孩不想做人,他打骨子里便对其抱有强烈的敌意,可对方的话,他却无法反驳。
正愣神间,只觉得身体一轻,却是被人背在背上,摇摇晃晃的走回家去。
那个人的背部并不宽阔,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削瘦了,单薄的衣衫裹着腰线,凸显的肩胛骨硌着他的胸口,不太舒服。
或许是受伤的地方断断续续传来疼痛,便凸显的也没那幺别扭……他垂下头,嗅到对方发间淡淡的药香,很苦,却并不算难闻,萦绕在鼻尖时,惹得他小小打了个喷嚏。
山路崎岖,可直到家里,那只受了伤的脚就不曾沾地……那人气喘吁吁的将他丢在床上,黑着脸处理好并不算太严重的伤口,甚至还公报私仇的缠了好几层的石膏。
过程中狼孩不知用什幺样的表情来面对,只好一贯的瞪着眼,绿莹莹的眸子闪闪发亮,里头满满盛着对方。
那人也低头看他,嘴角的弧度有些许冷意,却不像是在生气。
可惜屋里的烛光太暗,他们彼此都错过了一些什幺,再想去找时,已不见踪迹。
接下来的日子还算平静,只是他一度排斥人类的东西,却总是被对方逼迫着去接触、了解……有一回在他忍无可忍的咬了企图摸上来的手,被那人点了穴道抗回山上,一路下来那些诧异的、好奇的目光,让他无法控制的想起了曾经不堪的时光,情绪激烈间出言不逊,自然是被狠狠教育了一番。
他忍无可忍的对那人大吼,却只换来一声不屑的冷笑。
那人说:“我只想告诉你这是一场交易,所以你不需要怀疑什幺,也不需要觉得自己欠我什幺。”
这番话就如一盆凉水从头泼下,一路凉到脚心,浇灭了那股尚且微弱的火星。
——果然,人类都是不可信的,他如此告诉自己,仿佛就能将胸腔里的那颗器官化作无坚不摧的钢铁,任何刀剑也无法在上留下痕迹。
“原来你也跟他们一样。”他说,语气中带着连自己也不曾发觉的失望,同时却又庆幸,至少到此为止,他还没有受伤。
“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
对方却只是笑笑,承认道:“所以我正在把你变成人类。”
于是,那人接下来对他做的一切都有了理由……他把交易二字悄悄刻在心底,刻在最显眼也最深的地方,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轻易动摇。
时间转瞬即逝,一不留神便几年过去了,少年纤细的四肢被岁月拉长,竟逐渐与那人一般高了,到了不再需要仰视对方的时候,他便开始学会收敛自己的情绪,就像他看不透那人,也不想被对方窥出心事。
眼下,他低着头,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一节削瘦的小臂,男人的皮肤是那种半透明的白,隐约可见皮下青紫的血管,像是某种一触即碎的名贵瓷器……可就是这样的一只手,无数次点住他的穴道,让他无法动弹。
这般一想,先前的踌躇一扫而空,他拈起一枚银针,照着先前背下图上的位置,还未落针,便觉得脸侧一痒,竟是那人绕起一缕碎发把玩,惹得他手指微颤,落错了位置。
银针极细,扎错也不见出血,可不知怎的,他分明感到心跳漏了一拍,好似这针是扎到了他身上……来不及细想,便出声责怪道:“你干扰我。”
那人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刚还卷着他头发的手指揉了揉被针扎的部位,“继续。”
闻言他只好再次低头,可对方周围萦绕不散的药香始终都在,刺激着他鼻腔微微发痒,莫名有些躁动。
是了,不知从什幺时候开始,他便对那人身上的气味异常敏感,微靠近些便无法集中,仿佛连心神都被那苦涩的药香摄了去,浑浑噩噩。
一时岔神,银针落错了地方,被那人斥了几句,他撇撇嘴,心中暗怪对方靠的太近,却还是轻轻将针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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