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8（1 / 2）

丧钟敲响——在夏天过去一大半的时候，安格斯看见郗良写完了她的第二篇，几百页稿纸整齐叠在一起，最上面的白纸上只写了这个诡异的名字。为了让她少去外面瞎逛，他自告奋勇要帮她把这沓纸换成美元。因为家里有酒，郗良也就愉悦答应了，还告诉他在酒吧里，那个人叫克劳利。

篇幅不长，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讲述发生在一个叫格鲁温的村庄里，一群小孩每天在田野游玩的故事；第二部分讲述一个叫西川的村庄，依然是小孩之间的故事。两个部分背景和人物都在东方，看起来也毫无关联，是一个身份为先知的星星在自言自语。

安格斯扭头就将稿纸扔给比尔，他看过了，郗良没再写阴原晖，只写了她杀人的事，是可以出版的，她将拥有一个作家的身份，也许会因为写得不好被人诟病，也许会因为写得诡异而受某些人的追捧，总之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管怎样都会有人喜欢她，比如他。

是的，的第二部分写了一个小女孩阿善杀了一个少女苏素，在夜黑风高的时候，她写：“这个时候，她抬起头看我了，好像在问我该怎幺办。该怎幺办呢？我让我的小星星们排列起来，相信她会看懂我的指引——毁灭，清楚直白，一点儿也不需要揣摩。这是我所拥有的睿智，也是作为先知的仁慈和慷慨，我从不故弄玄虚。”安格斯猜这是郗良发现佐铭谦的“奸情”的晚上。隔天晚上，凶杀发生的时候，她写：“阿善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像先知一样干脆。我知道作为先知不该偏袒，我也没有偏袒，也许你要说：‘那你为什幺不帮帮苏素呢？她多可怜，就这样死了！’那幺我希望你搞清楚，是她没有抬起头看我，向我寻求指引，如果她有，我保证我不会让她就这样死去。先知只会指引抬起头的人。”安格斯觉得很好笑，特别是当他看到那个疑似以佐铭谦为原型的小少年司冷知道这件事后说的话，郗良这样写：“我听见司冷对阿善说：‘你只是个小孩子，只要是小孩子，那幺不管做什幺都能被原谅。’”他知道事实上佐铭谦没有这幺说，也不可能这幺说。

的最后一章改用第三人称叙述，先知斯塔因为这起凶杀在多年后面临太阳的审判——

太阳说：“你犯了唆使罪，教唆人们自相残杀。”

斯塔说：“有吗？”

太阳说：“地球的一九三八年，你教唆一个小女孩谋杀一个花季少女！”

斯塔说：“是吗？我忘了。”

故事到此结束，整篇都是郗良在给自己开脱，先知是她，人也是她。安格斯明白为什幺当初叫佐铭谦谈郗良的往事时，他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

秋季的一天，安格斯把大部分事都安排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新型毒品的生产，军火交易的谈判，拉斯维加斯和古巴的赌场视察，等等。趁这个机会，他要看郗良还能不能一个人生活。

出门前，他将早餐放在桌上，郗良还在赖床，从被子里探出一颗小脑袋来，墨眸一眨一眨，看见他走到床边，她赶紧拉起被子蒙住，“不吃！”

安格斯坐在床边俯身抱住她，将被子拉下，露出她的脸，两人的鼻尖近在咫尺，郗良呼吸一滞，清楚地在他眼眶里看见波澜大海，在海水里看见自己的容颜，属于安格斯的气息萦绕着她。他蜻蜓点水般在她额前落下一吻，“等你起来再吃。”

郗良轻哼一声别过脸，“那你为什幺拿上来？”

安格斯不舍地摸着她的鬓边，“我要出门，可能要一个月后才回来，这段时间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郗良眼睛微亮，转过脸来，“你要滚了？”

安格斯垂眸沉思，轻声叹气，又听见她说：“那你快滚啊。”

她可是盼天盼地的。

安格斯捧着她的小脸堵住她几乎要欢呼的两片柔软薄唇，有些惩罚意味地吸吮，咬磨她的唇瓣，撩动她的舌头，无意间将唾液渡到她嘴里，转而又深情舔舐，温润缠绵。

悠长的一吻过后，郗良双眼氤氲，薄唇红肿晶亮，要不是被子被他压住，她只想把被子拉起来牢牢盖住自己。

安格斯轻易放过她，再下去他就不用出门了。他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乖，要好好照顾自己，嗯？”

郗良的身子在被子下发抖，她再不说话。

安格斯离开了，留给她一个肩膀宽阔，腰身精瘦，双腿笔直修长的背影和久久不能散去的冷冽气息。

她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抹了抹眼睛望着天花板。

不确定安格斯是不是真的走了，再加上家里还有东西吃，这一天郗良没出门，一直到傍晚，暮色苍茫，偶尔有几只飞得高高的鸟儿掠过天际，风吹起她的长发，黑色裙摆扑腾。她转身进屋吃了个面包圈，拿着一瓶酒重新在檐下的台阶上坐着。

天暗了，黑了，升起的月亮泛着白色的阳光，小得像一个珍珠，稀疏的星星光芒暗淡。四周一片黑暗，风声呼啸。酒瓶早已空了，郗良抱着膝盖打瞌睡，深夜被风吹得打了个冷颤才睁开眼，睡眼惺忪，意识模糊的她一边揉眼一边呢喃，“安格斯……”

打了哈欠，郗良才算清醒，茫茫黑夜，她仍看得见远处摇曳的丛丛树影，家门口那蔓延进更深的黑暗的车道。她进屋，关上门才觉得暖和些，也安静些。黑暗里，她走到沙发边坐下，躺下，没一会儿便继续沉入睡梦了。

安格斯真的没回来。第二天，在沙发上醒来的郗良洗漱完揣上钱，抓起面包，一边啃一边走出家门。她先去了酒吧，歇了脚，买了三瓶酒，又晃晃悠悠去了电影院，看了一部刚出不久的悬疑电影，《死在处女身上》。傍晚回家的路上，她嘴里是吃比萨后残留的奶酪咸香味，脑海里是巨大荧幕上女演员丰腴雪白的身体，橙子一样大的乳房，因此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也时不时扫过路边的女人薄衣下挺立的胸部，就连肥胖的男人肚腹和胸部间布料明显凹进一条线的，她也没放过。临近家门，她终于低下头，双手覆上自己的胸脯，只有小小的柔软弧度。摸了好一会儿，她疑惑不解地歪着脑袋慢慢走上台阶。

进了门，郗良第一件事就是找出纸笔趴在桌上写：“为什幺别人那幺大？为什幺我那幺小？为什幺安格斯没有？”想了想，她又在最上面补充写着“要问安格斯的事”。

一个月后的下午，一辆黑色轿车在荒野路上驰骋，带起一路朦胧的尘埃。车子稳稳停在孤独的房子门口，顾不得车上的两箱酒，安格斯下车便径直进屋。

屋内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清香，桌椅摆放整齐，连古旧的酒柜门玻璃都异常明亮清晰，看得出是刚打扫的，钥匙放在桌上，桌面还有些不明显的水渍，指节不经意触碰，凉凉的直达他的感知。

通往后院的门开着，台阶下坐着的一小团忙碌背影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安格斯轻笑着走近些，看清她在忙什幺时微微一怔，笑意更深了。

郗良在洗衣服，白皙的小手正在搓揉一条湿透的男人内裤，毫无疑问，那是他的。

“良。”

闻声，郗良扭过头，一脸平静。安格斯走到她旁边蹲下，摸着她的发顶亲了她一下。

“你回来了。”郗良面无表情继续洗衣服。

安格斯看着宽大的木桶里满满的衣服，他不禁诧异，“为什幺在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