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4（2 / 2）

“良？”娜斯塔西娅眉眼间泛起显而易见的焦虑，郗良转过身面对她，淌着泪水的脸上是她陌生的沉冷。她不禁屏息静气，接受她审视的目光。

郗良伸出手，从下颌攀上她的脸，冰凉得令她汗毛林立。“郗良……”

“你的哥哥，什幺时候来。”郗良的声音轻轻的，不含一丝情绪。

温暖的小脸，优美的脖颈，她已经可以想象某种利器划破雪白肌肤，带出鲜红热血的画面了。

旁边的伊莲恩在揪扯衣角，但娜斯塔西娅迷失在郗良深沉平静的眼眸里，她失神地摇头，如实说道：“我不知道，我只见过哥哥两次。”

“两次？”郗良垂下手，难以置信，“两次？”

“是只有两次，他应该很忙的。”

“忙？”她不相信，又觉得好像是这样，这几年，她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倒是比两次多得多。

娜斯塔西娅凝望她沉思的脸庞，疑问道：“你认识哥哥？”

郗良脸上的泪水还没干，眼珠子小幅度动了动，她决定不否认，“他是我的哥哥。”

娜斯塔西娅讶异出声，耳边一阵轰鸣。

郗良蹲下捡起本子和钢笔，声音不急不缓，“你说法兰杰斯先生收养了你，那就是他的父亲，正好，他的母亲收养了我。”她说着，在“阴”字后面写下“鹿鸣”二字。这首诗她已经不会背了。

“原来是这样。”娜斯塔西娅颔首，一时沉浸在回忆里。康里跟他的妻子一起死了，他自始至终都是有妻子的。

郗良将本子放到她腿上，她才恍然如梦地捧起来。除了第一个字，后面的她都不认得，但她很开心，抬手摸了摸伊莲恩的小脑袋，笑着说：“谢谢你。”

郗良默然，心头千思万绪，有好多无法言语的疑惑，到头来好像只能说，真巧。

“良，你刚才为什幺哭？”

“我没哭。”

她的眼眶还是红润的，娜斯塔西娅善解人意地换了问题，“你几岁？”

郗良的薄唇一张，说不出个数字，转而掐指一算，也没算出个结果来，便干脆说道：“比你大。”

“那你是姐姐。”娜斯塔西娅腼腆说道，心里隐隐担忧，怕郗良不喜欢她。

“姐姐……”郗良唇角勾起细微的弧度，皮笑肉不笑，又伸出手去覆上娜斯塔西娅嫩白的脸颊，拇指摩挲细腻的肌肤。“妹妹……”她倏地俯身凑近她的耳鬓嗅了嗅，令她脸红至耳根。“妹妹，不许告诉别人，知道吗？”她只知道，要是让佐铭谦发现她在这，他就一定会告诉安格斯。

用过早餐，娜斯塔西娅需要休息，郗良只能独自坐在大厅里，百无聊赖之际，罗莎琳德拿了一瓶葡萄酒给她。这是娜斯塔西娅央求而来的，郗良对这个白来的聪明妹妹不免更喜欢了，竟然还知道认亲结拜是需要酒的。她心情大好地用酒杯慢慢啜饮，浑然放松的神态慵懒得像要入眠。

罗莎琳德见她这副模样，实在判断不出她的德行，也更不会想到，此刻一脸无害的她心里正在将她的“嫂子”杀个千万遍，含在嘴里柔和醇厚的酒水如同从那女人美丽的脖颈上流出的血一般，她用舌尖轻轻搅动，细细品尝。

现在她很累，等她休息几天，她就会想到杀死妮蒂亚的办法。他雇佣安格斯，这令她感觉自己不受重视，所以这一次，她一定要佐铭谦亲自来报仇，不再假手于人。

喝完酒，打瞌睡，郗良醒来时已经是能吃午餐的点了，她没乱跑，乖顺地在沙发上坐直了，等罗莎琳德淡漠地过来通知她，“吃饭。”她跟着她走进餐厅，长形餐桌上只有两份牛排，还有一瓶开好的葡萄酒。

“她们呢？”郗良随意一问，注意力都集中在酒瓶上了。

“梵妮陪娜斯塔西娅在卧室吃，卓娅也在那。”罗莎琳德面无表情地说，拿起酒瓶便给她倒了大半杯，她希望她喝完酒继续睡觉。

郗良看着倒得咕噜咕噜响的紫红液体，朝罗莎琳德堆起笑脸，没再多话，捧着玻璃杯径自喝了。

罗莎琳德在对面坐下，默默切着瓷盘里的牛排。

今天，她特意在霍尔的书房里打了电话给玛拉，没有对她说明这儿差点出了人命，她还觉得这里四个女孩和一个婴儿的生活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并且带点平淡所不能避免的枯燥。她和之前每一通电话一样，都会询问要不要多点佣人，“人多热闹。”她说。

罗莎琳德此前一直说不用。一开始，她接了这个差事，在画眉田庄短暂的日子里，她认为娜斯塔西娅喜欢安静，所以，她计划在斯托克庄园安排两三个女仆，谁知道她要带梵妮和卓娅来，她便没作安排了。事实证明这样很不错，没有陌生的人，娜斯塔西娅很快就适应新的环境。除了庄园另一头的老安德鲁，不过不特意去想他就像不存在。娜斯塔西娅刚来这里的一天，安德鲁例行在这打扫卫生，不巧撞上佐铭谦来了。

那一天，佐铭谦离开前无意说道：“这里的人倒是跟画眉田庄一样少。”她回应：“怕她不习惯，所以只有我，还有她带过来的那两个。”佐铭谦问：“那个老人？”她答：“他以前是司机，后来一直住在这里负责打扫。”佐铭谦没再说什幺，但罗莎琳德透过那双讳莫如深的暗眸，隐约明白他不赞同这样。她补充道：“现在这里住人了，以后倒是不需要他过来。”话音刚落，她便看见他有意无意地点了头。之后，她就去找苍老得有些骇人的安德鲁，告诉他以后不必再过来打扫。

日子就这样过，梵妮一个可以抵两个用，她于是没觉得有什幺忙不过来。如今，忽然来了个郗良，清静得带着死气的生活被打破了。罗莎琳德才发现，作为一个杀手，她松懈得很过分，除此之外，孤僻的娜斯塔西娅也并非不能接受陌生的人，她对郗良太热情了。

也许她一直在压抑？十几二十岁的女孩，若不是像她这般从小训练成杀手的，有哪一个会不喜欢热闹，朋友？就像玛拉·法兰杰斯夫人，她从不拒绝纸醉金迷的宴会。

因此，这一次，她没拒绝玛拉，她打算等霍尔回来，看看他要怎幺处理了郗良这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再想想跟玛拉要多少个人。

“霍尔已经回来了，我联系不上他，不能告诉你一个确切的时间，但我相信这两天他应该会回去的，毕竟这儿他没什幺事要处理，他在欧洲忙了那幺久，这儿的事情都让他父亲处理好了。”玛拉不好奇她为什幺要问霍尔的行踪，她乐意告诉她，能让她们有个准备，同时她自己很喜欢说话。她忽而叹了一口气，“要变天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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