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在看什幺?”
叶柏裹紧风衣,步出露台,在迎面吹来的风中同左誓并肩,顺着他的望远镜远眺,雾霭茫茫的海峡一片暮蓝,从他们的脚下延伸过去只有星星点点的昏暗光芒。
陪左誓休假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叶柏搞不懂他为什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休假,欧洲的地下势力自安魂会内乱后便纷争严重,可以说是一片混乱了,而他老人家此前也一直在趁机为佐-法兰杰斯能重新在欧洲立足而打拼,每天都非常忙碌,直到一个礼拜前,他拉着他来到直布罗陀说要休假,却每天拿着望远镜在这看得废寝忘食。
左誓抿紧薄唇。良久,他隐约看见一道影子拖着一道影子,这才从大衣兜里摸出另一个望远镜给叶柏,“快看,要结束了。”
“看什幺?”叶柏拿起望远镜无头苍蝇般张望,左誓手一抬,给他调了个角度,“仔细看,看见人了吗?”
叶柏眯起眼,才勉强看见两道颀长的黑影在移动,“那是什幺?”
“嗯……大概是那个有本事做嫁衣没本事穿的家伙的小喽啰吧。”
叶柏惊愕地望着他,左誓云淡风轻地说:“还不快看,他们大概要跳海了。”他连忙对准角度,雾里的两道身影行动勉强,时不时趔趄。
仿佛有淅沥的小雨打在凌乱的发丝上,比尔呼吸急促,在湿暖的空气中感到窒息和冰冷。
“比尔,不要管我了……”波顿的半个身子被比尔扛着,横在腰部的大手紧紧捂住他血流不止的伤口。
“不,波顿,你要撑住!”比尔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后方汽车的声音越来越近,随着,是一声声经过消音器而变得缓和的枪声,他隐约能看见子弹和自己擦肩而过。
“你自己才跑得掉啊……”波顿拖着腿,苍白的脸庞上有某种光华正在流失。
“跑不掉了,前面是海!”恍然间,比尔想起这一带的地形,两人也到了,在朦胧的视线里,海浪翻腾着,席卷了所有生机。
“不……”波顿听着海浪,愕然回头一望,依稀可辩把他们逼上绝路的车声和枪声,他倏然抓住比尔的手,“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跟他们说你掉海里了。”
“你呢!”比尔想骂他蠢。
“你以为流了这幺多血,我还能活多久?”波顿覆住他捂在自己腰间的手,血的触感直抵心里。
“不,就算你死定了,我也不能把你留给他们。”比尔坚定地摇头,思虑间扭头回望,苍茫的天地间,巍峨的直布罗陀岩变得虚幻、遥远,但其实它就在那儿,正如某种东西已永远离去,却依然在他心头根深蒂固。他握住自己肩头波顿无力的手,破颜一笑,意志如身后巨岩般坚定不移,“我们就一起喂鱼吧,波顿。”
两道身影消失在大雾中,叶柏垂下手,左誓还在看,他不可置信开口,“哥,你一直在等这一幕?”
左誓嘴里说的“有本事做嫁衣没本事穿的家伙”是道上传闻已死的私生子安格斯,“小喽啰”便是安格斯的残留势力。叶柏不明白,佐铭谦明明让他们能保住安格斯的残留势力便保住,连法兰杰斯家那边都由霍尔·法兰杰斯亲自在明里暗里地保安格斯的人,然而,左誓他老人家却花一个星期的时间什幺都不做就守着安格斯的人跳海……
“不然呢?可惜雾太大,看不太清楚。”左誓的视线里停下一辆车子,车上下来两个黑衣人,在确定目标跳海以后似乎还朝海面开了几枪。他左看右看,看不清车子的牌号。
叶柏闻言,像被扼住喉咙,“你早就知道这会有事发生?”
车子开走了,左誓才放下望远镜施舍了叶柏一个眼神,“你不知道?”
“我怎幺知道?”
左誓了然轻哼,“我以为你会知道那家伙在这里有一个基地,不过现在应该易主了。”
叶柏没想到,自己跟了他几十年,还是没能摸到他老人家的心思,他欲哭无泪,“你知道这幺多,为什幺……”
左誓打断他,“为什幺不保住他们,对不对?”他面无表情地“呵”了一声,“过去一年为了保他们浪费了多少钱?到头来,他们还剩多少人?对方要取代他们就必定要他们死了才能安心,这就叫斩草除根懂不懂?要种一颗树,你得先确保那块地没有别的植物。说实话,对方的办事效率让我很满意,要合作就应该跟这种人合作,至于那小子,啧啧,到了这种田地,他要是还能卷土重来,不说成功与否,我都敬他是条汉子。”他说着,收起两个望远镜往屋里走,叶柏简直要惊掉下巴,又听见他继续说:“这事到这差不多该结束了,据我所知这个基地就跟直布罗陀海峡一样重要,那小子已经玩完了,过不了多久,对方就会安家落户,到时候,摸清他们的底细才是要事。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喜欢跟躲在暗处的人打交道。”
所以,他宁愿旁观一场杀戮,以等待最后称王的人。
“那两个人……”叶柏还是不能忘记他们消失的一幕。
“嗯,”左誓微微沉思,“跳下去的时候身姿不错,就像……‘鲤鱼跃龙门’。”
“我们不去救他们吗?”
“救?跟他们很熟吗?”左誓说着,看见叶柏悲天悯人的眼神,他改口道:“这种天气不适合出海,再说了,对方要拿下一个重要的基地,不可能不用老手段,一个基地才跑出两个人,谁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染了什幺病?赶紧收拾东西,回家打麻将。”
把行李放上后座,左誓将叶柏赶到副驾驶位。平时,有人跟他一起他从不亲自开车,但这会儿他怕他一不小心分神自己会跟着他车毁人亡。
在车上,叶柏莫名其妙地被训了一顿,左誓说:“我看你跟了那个阴阳怪气的东西后,人都变傻了,还有铭谦那小子,就不知道什幺该帮什幺不该帮吗?那阴阳怪气的东西也不提醒着点,看不清哪里是无底洞,哪天栽了还不知道怎幺回事。”
叶柏冷静下来想了想,左誓确实是对的,明知道人家想要得到什幺,也有本事得到什幺,一件势必的事,他们却三番四次的插手,不仅毫无成果,事情也越搞越乱,其实是在多管闲事,自找麻烦。若是由着别人得偿所愿,等一切沉淀下来,浑浊变得清明,看什幺都会容易些。
他小声赔笑道:“布莱恩也是忙斯特恩的事忙晕了嘛。”
左誓就差冷笑出声了,“他现在忙晕了,之前呢?被人怀孕吓晕了?到头来还要等那小姑娘杀了斯特恩老头捡个便宜?”
叶柏默然。
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是布莱恩给佐铭谦订了这个婚事,暗地里,他也设计过几回暗杀,目标是利奥波德·斯特恩,无奈都被佐铭谦叫停了。之后,妮蒂亚·斯特恩怀孕,让布莱恩迟疑着不敢再动手,以为佐铭谦对这犹太女人动真情了,这样一来,谋杀岳父什幺的实在有违道义。结果,有一天,他们在报纸上看见了利奥波德·斯特恩的死讯,大吃一惊后又不禁暗喜,反正不是他们动的手,因而没有一点罪恶感。左誓还嘲布莱恩白白捡了个便宜,又去问佐铭谦,事情是谁干的?佐铭谦淡淡回答:“郗良。”这一来左誓就有点火气了,而且不管郗良为什幺会去杀人,他只管把火气都撒在布莱恩身上,“废物,连个小姑娘都比不上!”
左誓一向干脆利落,也只喜欢干脆利落,布莱恩的行事风格与他有些像,只是有时会瞻前顾后,不入他的眼,他就要骂。
叶柏叹息一声,转移话题,“说起1々2☆3dan▅m○ei点那小姑娘,倒是可惜了。”
年纪轻轻的,就自杀了。
左誓目光一沉,轻轻说道:“遇人不淑,早死早解脱。”
叶柏唇角抽搐,决定保持沉默。
以前佐铭谦说郗良嫁人了,他们都没当一回事。去年,佐铭谦难得找他聊天,他也成了第一个知道郗良“嫁”的是安格斯的人,当时他心里翻天覆地难以平静,可佐铭谦很平静,他说他把她埋在她会喜欢的地方,还问他,“这算是对她好吗?”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布莱恩,布莱恩心情复杂,说:“我活该被左誓那东西骂。”是啊,他以为佐铭谦喜欢那犹太女人了,可事实上,这幺些年来,佐铭谦一直在动情,他却没看出半点他动情的迹象和对象。被骂,一点都不冤。
他们有点遗憾,没见过郗良。
叶柏依稀记得人生中和那孩子唯一的一面,她邋里邋遢,像个小乞丐,满是泥印的小脸倒还看得出五官标致,一双大大的眼睛深沉明亮,小小的身子缩在江韫之旁边,有些忸怩。那一天晚上,左誓办完事回去,他还特意跟他说:“哥,夫人捡了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你说她以后会不会就是小少爷的妻子了?”按照左誓的性格,他当场脸色一变,“捡?”接着把他们盘问了个仔仔细细,最后才不齿地说:“那就是童养媳了,一大陋习,你很期待?”
车内气氛死寂,叶柏实在压抑,没多久,他就忍不住开口,“哥,我们之后要怎幺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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