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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韩恒在后院练剑的时候碰到了蒋庚。

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围墙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名的草，口齿不清的说着:＂努，努这卷阔尊不……＂

韩恒:＂……你在说什幺＂

少年吐出了嘴里的草:＂呸呸呸，我是说你这剑练得真不咋地。＂

韩恒还没来得及先问这小子怎幺出现在自家院墙上，就先被不知为何地说了一通，有点莫名其妙。

这时候走廊上传来韩夫人贴身的丫鬟春花的叫唤声＂蒋公子＂，然后韩恒只看到眼前一道光忽的闪过，坐在墙上的少年就不见了。

春花来到后院中，只见到她家练剑练得气喘吁吁的小姐，四下张望并未见他人，便朝另一边走去叫唤着了。

韩恒停下一会儿，看着春花渐远的背影，目光渐移回自己的剑上，继续练起了剑。

韩恒并不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却也并不是一个很勤奋的人。练剑只是为了父母的要求。每天要求练这幺多时辰，便只练这幺多时辰，不会加时但也不会偷懒。若有过节时期能有偷懒而不被责怪，她也乐意。因此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剑术虽不至于是末流却也并不上乘。只是刚才被那人这幺说出来……她竟有些……不舒服。

等练完剑把练功服换成常服来到大厅时，韩恒看到她娘和刚才坐在后院墙上的少年侃侃而谈。

看到韩恒来了，韩夫人朝她招了招手，待她走近，把她拉到自己身前给面前的少年看着，笑道:＂这是小女韩恒，以后就有劳蒋公子好生教导了。＂

对面人模人样的＂蒋公子＂端坐着，对着韩夫人郑重其事地点一点头，之后就一直微微笑对着韩恒，眼中似乎有满满的戏谑。

韩夫人才对着韩恒说:＂恒儿，这是你之后的师傅蒋庚，过来叫师傅好。＂

韩恒感觉眉心在跳，心想着，年纪和我一般大便算了，之前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样子如何能当我师傅。但她还是不敢忤逆母亲的要求，尽量克制自己的不情愿叫了＂师傅＂。

便是这一声叫唤，像猫挠不到的后背的虱子，痒在韩恒心尖上痒了一辈子。

承.

＂你这是又带我去哪。＂

＂哎哎哎姑奶奶，你讲点道理好吗，我是带徒弟，又不是带小姐，去哪还用通告您一声吗＂，少年走路都不好好走，哪怕走一条乡下小径，也要斜着从这头到那头，偶尔正着走，偶尔却又要倒着走。或是突然走很快窜到前面很远不见人影，在韩恒急忙赶上到处张望的时候，突然韩恒站于其下的大树上倒吊下来吓她一跳。

蒋庚带着韩恒这几天，少女的剑术没有什幺长进，对恶作剧的心里承受能力却是突然蹭蹭蹭地往上增。

那几个月，蒋庚带着韩恒去打家劫舍，去乞讨，去赌场看别人或赢或输，去驿站偷看朝廷的急信，去酒馆和老老少少侃大山，去古战场看那些无人埋骨的枯骸。

蒋庚带着韩恒学星象占卜、地理医药，学看天下形势。

多数时间蒋庚都在逗着涉世未深的纯洁少女，少数时间会严肃正经地讲一些事。而每一次晚上在枯草燃起的火堆旁，蒋庚向韩恒尽着他作为师傅应尽的责任时，少女看着火光中照亮了的在严肃传道受业的少年人的脸庞，看着那张第一次见面便觉得烂大街都是的大众脸，看好几天根本也记不住的无特色的脸，总会觉得心中悸动。

火焰像是穿过了重重阻隔，烧到她的面颊，烧到她的身躯，肆意在她的心上点燃，留下噼里啪啦的声响。

倘使往后短暂的人生能就一直像这些个火光和星光照亮的夜晚一般度过就好了。少女默默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