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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就走，身后的白秘书赶紧跟上。

“白秘书，叫小雷开车到门口等我。”

“已经打过电话了。”

李达康看着两人身影不见，这才回过神来，继续主持会议，心里却不由嘀咕，什么事儿，能叫这不动如山的老狐狸慌成这样儿？

高育良坐在飞驰的轿车里，眉头紧皱。对祁同伟，他的感觉一向复杂。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祁同伟总是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理着小平头，一看就知道他的家境不好。但他长得好看，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当他盯着你看时，你会觉得他将整个世界都捧在了你面前。热情又单纯、敬佩又孺慕、渴望又多情。高育良的心里一颤，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享受到祁同伟的注视了？是从他被调到司法所之后？还是他在孤鹰岭受伤之后？不，都不是。好像是在自己劝说祁同伟答应梁璐之后。他好像又看见祁同伟当时不可置信的眼睛，就在那个时候，里面的光亮熄灭了，暗沉沉的。也是从那个时候，祁同伟很少和他联系了。他没有答应梁璐，也没有向他求援。只是自己一个人在缉毒队里沉寂了下来。

他又想到上次他受伤，自己去医院看他。那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走廊里的护士也昏昏欲睡。他就是那样悄悄地去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不想让别人，尤其是梁群峰知道他和祁同伟关系密切，他不想掺和梁璐和祁同伟的事情。没想到，在走廊的尽头，祁同伟的病房外听到了压抑的哭声。

他看到，他的得意弟子，正弓着腰，像一只虾子一样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隔着昏黄的灯光，高育良清晰地看见他脖子上憋出来的青筋。他的学生，像是要将自己所受的不公与残酷一股脑儿的哭出来。他的声音不大，模模糊糊地，断断续续地，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高育良的心被刺疼了。他静静地站在走廊里，直到他的学生哭累了，直到他的学生睡着了。

高育良抬手捏捏鼻梁。怎么老想以前的事情？他自嘲道，心乱了，人就乱了。

医院到了。祁同伟还在抢救。走廊里站着十几个人，有几个身上还裹着绷带，都穿着缉毒大队的防弹背心。高育良知道他们都是祁同伟的队友。

有一个年轻人一见他，就迎了过来，“您是队长的老师吧？我在王小平，我在我们队长屋里见过您的照片。”

没想到他还能把我的照片留在身边。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是，同伟怎么样了？他怎么受的伤？医生是怎么说的？”

王小平的脸扭曲一下，像是想哭又忍住了，“毒贩劫持了一个人质，和队长对上了。毒贩要队长去掉一切装备。为了保证人质的安全，队长就脱了防弹背心。哪成想，他们是假装的！那个人质也是个毒贩。他们劫持了队长……他们把队长的右手筋挑断了……”

“什么？”那该有多痛？高育良觉得自己有些头晕。

“我们击毙了毒贩。队长中了一枪，医生说就差一厘米就打到心脏了。”王小平终是忍不住，蹲到地上痛哭了起来。

高育良定了定神，“那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只说全力抢救……”

正说着，急救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护士冲了出来，“病人大出血！医院血库里的血都不够了！你们谁是B型血？快跟我来化验！”

立马有两个队员跟了过去。高育良也跟了过去。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血注入到血袋中。他想象着自己的血进入到祁同伟身体里的样子。

同伟啊，老师已经伤害你一次了。这次，老师不会再作壁上观了。

他想起那晚之后，梁群峰还是知道他去看望了祁同伟。然后，自己受梁书记之托，劝说他的学生。他看着他的学生最后一息希望湮灭。看着他的学生彻底沉沦到黑暗之中。他愧对他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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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书记，下午省里还有个会。您看？”白秘书看自己的上司大有在医院里等下去的意思，不由请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