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展心穿着一条连帽衫,和一条领口很大的旧T恤,索性陆业征都看到了,他也懒得再遮掩。
“有点困。”程展心摇了摇头。
“你家人都不在?”陆业征把程展心的领口往上提了提,指腹蹭到了程展心的皮肤,温热柔软,带着湿气。
程展心这条T恤看着就是照片上那一条,这大概是程展心在家里穿的衣服,想到照片上那一天,程展心穿着它的遭遇,受到的侮辱,还有程展心紧闭着眼,睡不好觉的样子,陆业征就觉得很有些苦涩。
“那天我爸拿着钱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过,”程展心说,“我妈妈已经不在了。”
陆业征闻言便看了他一眼,艰涩地问程展心:“你爸拿了钱?”
程展心转头看看他,说:“是啊。”
他说的很随意,但姿势却是紧张的,这是他第一次和人说家里的事情,说出口了,便很怕收到不好的反馈。
“他经常和人借钱,”程展心又补充,“喝了酒会打我。”
深夜的马路上没什么车,但陆业征还是开得很慢,他隔了一会儿,才问程展心:“那为什么不报警?”
程展心愣了愣,轻声说:“报过的。”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程展心左手臂被程烈打断了,程展心偷偷报了警。
警察不多久就上门了,教育他爸一通,他爸保证不再犯,就走了。
程烈关上门后,没再打程展心,带他去医院看了看,开了个假条送到学校,把程展心在储物间关了两个月。
储物间很黑,带了一个小厕所,厕所上面有一扇通气窗,半本书那么大,还装了防盗的铁栏。
那时候程烈还在工厂车间打工,每天出门前扔点儿吃的给程展心,然后就把门紧紧锁上,一点光都不给他见。
两个月里,程展心每天踩在马桶上面,看窗外头很小的一片天空。
每天有小鸟飞过,就是他最高兴的时候了。有时候看的累了,就再爬回去,坐在地上背圆周率,用储物室里的没墨水的笔还有断了的绳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作圆,算一算多边形面积。
拆石膏那天,程展心被程烈拉出门,推上公交,去了社区诊所。
回到家里,程烈一言不发地推着程展心,还想把他关进去。
程展心对着程烈跪下去,抱着程烈的腿,刚拆了石膏的左手还很僵硬,但他死死抱着程烈,不肯松手。
程展心垂着头,说再也不忤逆爸爸了。他会乖乖听爸爸话,又说自己还想上学。
程烈踹了程展心一脚,踩着程展心的脚踝,问他:“那你他妈还报不报警。”
程展心趴在地上,虽然腿很疼,却知道程烈要松口了,便马上回过头去保证,说不会再报警了。
程烈扯着程展心的头发,一字一句地教程展心说,程展心的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程展心再也不报警了。
此后,程烈没再把程展心打重伤过。他让程展心很疼,很难看,又不会死。
陆业征听程展心小声说“报过”,心像被利爪划了一下。
报过,那就是没有下文了。
“你爸缺钱?”陆业征问他。
程展心顿了顿,才道:“他赌博。”
程展心用余光盯着陆业征,感觉陆业征没什么表情,就想陆业征是不是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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