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落花有意 流水无情（1 / 1）

二十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挡在我身前，对雍贵嫔道：「今日宫中盛宴众人齐集，娘娘还是适可而止较好。」

雍贵嫔不服气，说：「珩表哥是要为了她与我作对吗？」

只见李康终于开口，带些微怪责语气，道：「够了月儿！梦萓是顾太傅之女，又是朕亲封的郡主。妳不得无礼！」

李康话一出口，雍贵嫔马上洩了气，只好把不满生生嚥下去。她脸上是不忿万分，往我脸上盯着，脸色难看得很。奕珩对她不作理会，转身对我说：「酒气有点上头，陪我出去走走吧！」我来不及反应，便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我走出大殿。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直跟着他走，脚步没有停下来。直到走至太液亭，他才停下步伐，放开我的手。

我道：「喝了酒就不要吹风，会很容易头痛的。」

他转过头来，一脸恕容，说：「不是一向很聪明吗？怎幺变得如此没有分寸？」

我知道他是在说刚刚含凉殿的事，我道：「我不是没有分寸，我只是嚥不下那口气。她的话分明就是在刻意挑衅，如此被羞辱，我怎能忍受？」

奕珩恕气不减，说：「妳要知道她是宠妃，妳只是小小郡主。就算再忍不了，也得继续忍下去。这就是皇宫。」

我不服气，道：「宠妃就能无法无天吗？宠妃就能随意羞辱别人吗？皇宫就会如此不讲理的吗？」

奕珩激动地回答：「是！皇宫就是如此。我早已跟妳说过，在这皇宫中，甚幺不可能的事都会发生。妳忘了吗？」

他的话深深印在我的脑海裏，我不断重覆在想。良久才开口道：「如果是这样，我宁可不要住进这裏。何况，打从一开始，我便不是心甘情愿进来的。」

奕珩的恕气开始慢慢退减，他道：「这件事轮不到妳自己作主。既然是妳无法作主的事，便永远都不要去想。」

他的目光是温柔的，又带点悲伤。每次看着他的双眼，总会觉得他的心中埋藏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总希望有一天，他会把这些秘密向我细诉。

我忍不住冲口而出，问：「你会在意我，是因为心中有我吗？」

奕珩一脸错愕往我一看，欲要开口，却欲言又止。我说：「在你心中，我真的只是个妹妹吗？」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对我很上心在意。我绝对不相信，他只是把我当妹妹而已。我很想知道，在他心中我到底值多少位置。

炎夏的晚上偶来东风，它轻轻一吹，凉风令人乍暖还寒。我用手掌搓着双臂，静静站在奕珩跟前，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终于开口，但等来的却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夜来风急，小心着凉。不要回含凉殿了，回望月居休息吧！」说完，便转身离开。

他既然选择不回答我，那就表示他宁愿选择原地踏步。或者是他心中真的没有我，又或者他不想踏出第一步。曾经，我以为自己很了解奕珩。但到了今天，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明白他的心思。他的心思太细腻了，藏着太多的秘密，我摸不透，也猜不中。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又没气力地把手缩回来。因为我知道，倘若他的心中真的没有我。即使我可以抓得住他的人，也抓不住他的心。

又是辗转反侧的晚上，同样的晈洁月色、同样的忐忑心情。远处传来嘹亮淳厚的曲笛声，当中又添了丝丝凄美之感，似是把自身的悲伤感觉投了进去。推开窗户眺望远方乙甘露殿如旧灯火通明，明亮一片。是李康！只有他才敢在夜裏把乐声传遍整个后宫。我不禁一笑，原来在这长夜漫漫裏，还是有人在远处与我一起熬过。他有他的苦，我有我的痛。

微风吹来，把我额上碎髮吹乱。我把髮碎拌到耳背后，闭上双眼，任由微风吹拂我的脸庞。盼望微风能替我送走心中忧愁，把一切的痛通通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