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95:喘息的空档（2 / 2）

苍漓点点头，似乎不曾放在心上。『对了，今天就要处斩秦子祥她们，是真的吗？』

所有人的动作俱是一顿，没人知道该怎幺回话比较不会伤了她的心。毕竟这个少女刚历经一场痛彻心扉的背叛，还在生死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谁都不希望现在就把那层平静的假象戳破。

凤清之的唇颤了颤，却看见瑯嬛摇了摇头，示意他暂时不要说出来。没想到就在一片静默之中，一直没有发言、把玩着手上折扇的燕陌突然勾起了一抹笑容：『没想到楚皇这幺一摔，连脑子也坏了不成？』

『妳！』

『慢。』苍漓按住凤清之的手，嘴角突然微微一勾，让所有人俱是一愣。『我想我的脑子应该没有坏掉才是，不过燕君的消息来源可靠吗？』

『恭王殿下亲笔书信，妳觉得可靠吗？』燕陌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按在了桌上，若有所思的一笑。『她们如今，可是处境尴尬啊。』

苍漓默默的拿过书信，苍湘这封信应该也是满怀着不信，就算她思虑心计细腻，但是要她相信一个在她面前死去的人还活着，对一个才满十六的少女还是负荷沉重。

信不长，却把如今楚国混乱的情况写的一清二楚--朝政被小人把持，朝令夕改、政策难张，皇帝残暴昏庸、虐杀忠臣，甚至囚禁朝廷命官凌辱，连续采选天下美人入宫，又修筑新宫室，要求黄金为柱、白玉为地，搅的是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而两王被囚，苍羽被敕令幽禁于陵园之中不得迈出一步，三大世家的家主皆是昏庸的草包，而楚齐边界有军队蠢蠢欲动，虽然齐果上次惨遭重创，但是魏、韩两国只是损伤几许，并未伤到根本，楚国的局势完全被邻国掌握，将所有人拖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样不行，动作必须要快，不然第二次的四国联军开拔，楚国无良将无忠臣，这样势必被齐魏韩所灭……』苍漓的脑袋已经开始高速运转，开始想办法如何重振楚国势态。

突然，瑯嬛的烟斗轻叩在她的脑门之上，苍漓愕然的抬头，却看见瑯嬛漠然的眼底。

『话虽如此，但是妳的身体状况已经糟糕到不允许妳立即投入计画，至少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行。』

『不行，情况危急，管不了这幺多了！』

『妳还想要把这条命再搭进去吗？！』瑯嬛重重的一捶药桌，一向慵懒自得的神色已然崩裂，『只要妳是我的病人，我就不允许妳把妳的生命当成什幺廉价的东西随便挥霍，只有妳救的了楚国，妳却任性的想要挥霍妳那所剩无几的健康吗？！』

所有人俱是被瑯嬛吓到了--说实在的，没有人看过瑯嬛这幺生气，他一向的从容优雅、慵懒随兴的人，从没这幺疾言厉色的喝斥过任何人……

燕陌见众人的脸色有些诡异，急忙出来缓颊：『苍漓妳还是休养一段时间吧，妳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是很糟，没休养个几天根本连站也站不起来的。瑯嬛是为了妳好，若是不趁现在把身体养好，妳日后根本就没有和苍月争天下的资本。』

『……』苍漓低头默然无语，瑯嬛见苍漓已经服软，便是一扭头看向凤清之。『你也给我看着她，如果这个女人随时想要浪费她的生命，跟我说，用不着永王动手，我会亲自送妳上西天！』

说罢，瑯嬛拂袖而去，燕陌叹了一口气，追了出去，只留下呆滞的凤清之和苍漓愕然的对视着。此时穀也回来了，看到两人呆滞的的模样再看看那位阁主的神情，便知道了是怎幺回事。

穀沖了一壶热茶，递到了两人手里，缓缓解释道：『两位莫怪，瑯嬛那家伙只是嘴巴坏了一点，人还是很好的……发这幺大的脾气，应该也是不希望楚皇您在与永王正面对决之时因为身体倒下吧？』

『可是他那模样，倒像是被碰着了什幺伤口一样……』

『因为历代的瑯嬛阁主都有自己的心病。』穀缓缓叹了一口气，『这代的瑯嬛阁主曾经目睹自己的双亲被盗匪残杀，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惨况。而后，好不容易救下了母亲、带母亲到瑯嬛阁求得当任的阁主医治，他母亲却因为过度思念他的父亲不肯服药，本来能够救治的一个人，就这幺硬生生的去了。』

苍漓的眸底划过一丝的沉痛：『抱歉……是我疏忽了。』

『不怪您，而且他如此气愤人自毁生命，还有一个原因。』穀又顺手替炭炉加了一些炭，让室内又温暖了一些。『瑯嬛他懂得占卜未来，却唯独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可他唯独看到的一次，却是自己毕生挚爱之人放弃生命的情况，但是他却看不清他毕生的挚爱究竟是谁。』

『什幺意思？』

『瑯嬛他到现在都还没喜欢任何的女人，可能有，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穀又是一阵叹息，『从那之后，他便对女人敬而远之，却唯独对燕国君特别的亲近。』

『……令人担心的前兆。』苍漓有些无言，问题是又无话可说。

『总而言之，瑯嬛绝对不是没有理由发脾气的，楚皇和凤太史千万别介意。』穀很抱歉的一笑，让两人不禁开始沉默思考了起来。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凤清之也严格遵守瑯嬛的吩咐，让苍漓憋屈的至少当了三天的宅女，每日就是看书吃饭睡觉看书吃饭睡觉……

但是最后拗不过她想出去走走的意愿，凤清之只得小心翼翼的替她束髮，套上衣衫和保暖的狐裘，接着才把她抱上轮椅，推出门外。

『漓，身体又不舒服随时要说，妳现在千万逞强不得。』

『好，不过，你真当我是纸糊的啊？』苍漓有些无言，或许是那一跳吓坏了凤清之，他现在可说变成了暗卫二号，出门肯定带着，就连在床上看书他也要陪着。

『我去弄早餐，妳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好啦好啦，快去吧！』

凤清之见她这模样什幺也没说，只是宠溺一笑后去替她拿他特製的桂花茶和粥点--这些日子以来，她所有的饮食起居全由凤清之处理，他的人妻值瞬间高了很多，最显着的特徵就是他的饭真是煮的越来越好吃了。

暖洋洋的冬日洒在她的身上，苍漓舒服的瞇起眸子--啊，这样暖洋洋的感觉，手里还有凤清之特製的桂花茶，如果再来一本耽美的肉本本就是天堂了啊……

突然背后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传来，让苍漓缓缓瞇起眸子警戒了起来，随后传来的，是一个熟悉的柔软声音。

『楚皇似乎身子好了很多啊？』

苍漓一怔，随后缓缓转头，来的人正是燕陌。

她身上裹着一件漂亮的狐裘，脸上少见的画了些淡妆，鹅黄色的内衫淡雅而精緻，上面绣着两行归雁，那精美的绣工着实让人眼睛一亮。

『燕君。』苍漓微微点头示意，燕陌倒也不在乎虚礼，挥了挥手后便搬了一张板凳在她身旁坐下，眉眼间有着说不出的愁绪。

苍漓奇怪的看着她：『燕君这是怎幺了？伤春悲秋的季节还没到呢。』

『妳在说什幺呢？妳难道还不知道那个讯息吗？』燕陌的眸子里满是惊愕与不信。

苍漓也敏感的发现到她的异常，微微瞇起了眸子：『什幺讯息？』

『秦子祥和鄂玉她们突然延后了处斩的时间，说是要等到来年的秋天才要处决。』

苍漓不解的看向她，却发现燕陌的眼底盛满伤痛，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样很好啊，我们才能有足够的时间营救她们不是吗……到底发生什幺事情了？』

『妳还记得华和锦她们吧？』

『怎幺了，她们……难道出事了？！』苍漓的心瞬间凉了一半，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几乎要攫住了她的呼吸。

燕陌沉痛的摇摇头：『昨晚传来的讯息，华和锦两人，不堪永王重刑拷打，于狱中，自尽身亡。』

苍漓手里的茶杯瞬间跌落，陪同着那个令她无法置信的字眼摔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