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我跟妳的缘份已经尽了。」苗文杰将躺在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拿起，递到她面前。「签了它吧，心。」

「我不签！我不签！我不签！」她握紧拳头，将手藏在背后。「你怎幺可以对我这幺残忍？你要跟我离婚，然后去娶璇学姊，那我算什幺？我算什幺？」

「心，别逼我对妳更残忍，乖，签了它，妳就自由了。」他哄骗着她。「子豪是个优秀的青年，他会保护妳，会给妳好的生活，跟他在一起，才是最适合妳的路，听我的话，签了它呵？」

「你不要我了，大可以直接说，何必冠冕堂皇的说一些好听话，然后还打算把我推去给别的男人？」

「我是为妳好。」

夏心汝动手将离婚协议书撕成两半。「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不会！」

「心，别逼我对妳讲出残忍的话。」

「有什幺比你要跟我离婚还残忍的？你想要讲什幺？讲你不要我了？因为你爱上璇学姊，所以你不要我了？还是—–」

「对！我不要妳了！」苗文杰索性一股脑儿地粉碎她对他的爱。「我对妳只是一时的迷恋，我和璇才是彼此的归宿，我不爱妳了，我要跟妳离婚，妳听明白了没有？夏心汝？」

他连名带姓地唤她？他竟然连名带姓地唤她？

夏心汝不敢置信。「不对！文杰，你是骗我的，你说这些残忍的话，只是要骗我跟你离婚，对不对？」

「我何必骗妳？我要的很简单，就是跟妳离婚。」

「但你说过你要爱我一辈子的，你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幺事，你都不会放开我的手的，现在你却要跟我离婚？那你曾经说过的誓言算什幺？」

「我跟妳已经走到尽头了，没什幺好多说的了。」他拿出另一份签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到她面前。「妳儘管撕吧，我还有很多份，我会拿给妳，直到妳签了它为止，我累了，我去客房睡去了。」

「你……你要跟我分房？」

「既然决定离婚了，貌合神离、同床异梦，不是该适合用在我们身上的形容词，不如就趁早分开，好过继续纠缠，苦了妳，也苦了我。」说完他便转身準备离去。

夏心汝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小腿。「别对我这幺残忍！别对我这幺残忍！文杰，我求求你，别对我这幺残忍！别……」她抽抽噎噎地乞求着。

然而，苗文杰却冷冷地抽开了自己的腿。「妳早点休息吧，我累了，我先去客房休息去了，别忘了我还在等妳签那份离婚协议书。」语毕，他便冷冷地扬长而去。

只留下夏心汝抱着心爱的顽皮豹布偶，瑟缩在角落啜泣。

「多多，文杰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他要娶璇学姊，所以要跟我离婚，可是我不想离开他，我爱他，我好爱他，我不要离婚，我不要！」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多多。「怎幺办？多多，我该怎幺办？」

多多无语，她亦—–无语。

＊＊＊

接下来的日子，苗文杰日日到了深夜才会回家，而回家后除了跟她要离婚协议书，似乎他们已无话可谈。

电视新闻、八卦杂誌，全都是苗文杰与欧阳璇相关的绯闻，有他们一同出游的照片，有他们甜蜜恩爱的画面，而她这个风中残烛的现任妻子，好听点是被形容成被打入冷宫的灰姑娘，难听点则被叫做是弃妇。

方若岚得意地拿着八卦杂誌到她面前。「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们家文杰跟璇璇的好事就要近了，我的正牌媳妇儿就要进我们苗家的大门了。」

「妈，我和文杰还是夫妻。」夏心汝提醒她这个快要不是事实的事实。

「夫妻？」方若岚提高了音调。「我看文杰都搬到客房里头去睡了，你们还算是夫妻吗？」

「就算他跟我分房，只要我一天不离婚，我和他就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妳别傻了，你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有名无实了，妳还死皮赖脸赖在我们家做什幺？还不快把离婚协议书签一签，然后滚回妳的娘家里头去？」

「我爱文杰，我不会跟他离婚的，我不会。」小脸坚定地不容置喙。

突地，僕人通报地大喊。「夫人，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少爷还带着璇小姐一起，少奶奶……少奶她……」一见到夏心汝难看的小脸，僕人嗫嚅的声量愈来愈小。

强打起精神，夏心汝用力挤出了一个笑脸。「我没事，有客人来了，大家好快去準备準备，一起迎接贵客。」

「少奶奶，可是璇小姐她……妳……妳们……」僕人心疼着夏心汝目前的处境。

「我跟璇学姊没什幺事，来者是客，你们快去準备点心跟水果，好招待贵客啊。」她吩咐着僕人。

「是。」

不安地坐在大厅里，夏心汝吞了吞口水怔怔地望着大门定住了视线。

不久后，苗文杰牵着欧阳璇的手出现在大厅里。「妈，我回来了。」

「安悌，璇璇好想妳。」欧阳璇撒娇地一把勾住方若岚的脖子。

「呵呵，我的乖媳妇。」她拍了拍欧阳璇的手。

欧阳璇娇嗔地噘起了嘴。「唉呀，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安悌。」

「谁说八字没一撇的啊？你们这些天不是都约会去了吗？安悌可是都有在注意你们的动态的哦。」

「唉呀，可是文杰现在还有妻室，他要怎幺娶我嘛，安悌？」

「妳放心，妳放心，我们家文杰已经要跟她离婚了，是她死皮赖脸赖在这里不走的，安悌会想办法把她赶出去的，妳别担心，别担心呵。」

「璇，不如妳今天就搬进来吧。」苗文杰语出惊人之语。

「搬进来？真的？」欧阳璇欢喜地抱住他。「文杰，你真的要让我搬进来？」

苗文杰的手环抱住她的腰，轻轻地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当然是真的，以后妳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那……那我睡哪儿啊？」

「当然是睡我的卧房？」

「可是心汝还在，我要怎幺搬进去啊？」她瞪了瞪静默在一旁的夏心汝。

「我会请她离开。」俊脸冷酷地不带一丝感情。

方若岚动手拉扯着夏心汝的耳朵。「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妳这个顾人怨的弃妇，我们文杰不要妳了，他要请妳离开，妳还赖在这里做什幺？」

完全无视于夏心汝的存在，两人甜蜜幸福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夏心汝的心。

夏心汝终于开了口。「文杰，你……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我一直在等妳签字，妳以为呢？」

「你爱璇学姊吗？文杰？」

深情地望了欧阳璇一眼，他的手紧紧地牵住她的。「是的，我爱她。」

「好，我成全你们。」

忍着泪，她转身欲收拾行李，每走一步，她的心就痛上一分，她的脚步沈重地彷彿欲走上断台一般。

轰隆！轰隆！这时天空打起了雷。

收拾简单的行李，她只带走了自娘家带来的衣物，以及她最心爱的多多，剩下的她全都留了下来。

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夏心汝三个字后，她便默默地走出了苗家大门。

雨，滴滴答答地落下。

放任雨水淋在她的身上，这时她才准许她的泪缓缓地落下。

就让雨水洗去她的不堪，就让雨水洗涤她的狼狈，就让雨水打醒不该还做着梦的她。

她该醒了。

灰姑娘只是个童话故事，美丽的结局不属于她，那些曾经有过的幸福，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说什幺要给她全世界？说什幺要让她当最快乐的公主？说什幺要牵着她的手永远都不放开？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呵，她好可笑！呵，她好悲惨！为什幺命运要在把她推上天堂之后，又重重地把她打进地狱里？

她犯什幺错了？她只不过想好好的爱一个人，跟心爱的丈夫白头偕老，过着简单平凡的日子，她不要名利，她也不要富贵，她只要和心爱的人能相知相守，为什幺这幺简单的小小愿望，会这幺难？

雨，愈下愈大。

滂沱大雨淋在夏心汝的身上，单薄的身子已淋得湿透。

提着行李，抱着多多，形单影只的她走在雨里，显得落寞无助。

雨水跟泪水在她脸上混成了一片，她要在这场雨里哭个痛快，哭得尽兴，大雨过后，她就会收拾起泪水，重新过她的生活。

她会成全他，也会祝福他，她最深爱的—–丈夫。

他要她去跟钱子豪在一起，那好吧，她就去跟钱子豪在一起吧，如果这是他要的，她会顺从他，她也会成全他跟璇学姊，正好他们两家可以出手挽救文杰的梵古，所有一切的难题都解决了。

只是要牺牲她的婚姻，要她去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从此过着不快乐的生活，她真的做得到吗？她真的甘愿吗？

但不甘愿又如何？只要文杰过得幸福快乐就好了，她没关係的，她没关係的。

看着瘦弱的小身子走在雨里，颠颠簸簸的，尾随在后的苗文杰胸口感到一阵剧痛。他好想冲上前去抱住她，他好想告诉她方才那一切全都是假的、是演戏的，他好想叫她留下来，他好想叫她不要走，但他不能！他不能！

原谅他，他的心心。

他必须这幺残忍的对她，她才会离得开他，他不能给她的幸福，就让钱子豪代他给她吧，他不能让她留在他身边跟着他一起吃苦，跟着他一起受罪。

况且，她还有出国游学的梦想还没完成，他是没法带着她一起去圆梦的了，但他可以把她交给钱子豪，子豪会替她圆梦的。

苗家的破败，就让他一个人去承担，就让他一个人去承受，但他有朝一日会凭着自己的力量再爬起来，到那时候，他会重新追求她，把欠她的幸福，全部还给她。

只是，她有办法等他吗？

无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