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 莴苣（2 / 2）

本来就是在哄你。姜妩决定当做没听见，继续往下说：“但女巫总是很忙，并不常来。莴苣皇子独自一人生活在高塔上，十分寂寞，只能以歌声抒发心中郁郁。皇子的声音婉转好听，能吸引活泼的鸟雀围拢过来陪他玩耍。”

安丹若对此体会颇深，他想起幼时身处空旷宫殿之时孤单的自己，很能理解这位莴苣皇子的心情，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后来有一位骁勇善战的公主，听说了女巫的恶名要来讨伐她。她翻过雪山，渡过大河，斩了恶龙，披荆斩棘地来到女巫的塔下，靠着塔休息的时候，听到了莴苣皇子犹如天籁的歌声。”

姜妩讲故事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风拂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在静谧的夜晚里带出莫名缱绻。安丹若听得入神，随之想象那个披着战甲的公主，靠在布满青苔的塔下休息，阳光破开云层，穿过林间繁茂地枝叶，温柔地抚过她的脸。

那张脸……有桃花般妖娆的眼尾，微翘的红唇……

“公主被莴苣皇子的歌声惊艳，可她找不到上去的路。直到女巫回来，公主看见她叫皇子放下头发，于是在第二天如法炮制……”

“莴苣皇子第一次见到外人，刚开始非常害怕。公主温柔地向他诉说自己心中的爱慕之情……”

“慢慢地，他们相爱了……”

“只是，幸福的时光并不长久。莴苣皇子对女巫说漏了嘴，女巫勃然大怒，她绞去了皇子的长发，让他再也不能和公主私会，然后……”

“然后呢？”安丹若紧张地等着下文，却发现讲故事的人停了下来，急急追问。

“然后，”姜妩看着他期待的神色，笑了一下，“莴苣皇子就在高塔上日渐憔悴，最终郁郁而亡啦。”

安丹若怔了一会儿，微微抿住唇，露出了像是在闹别扭一样的神色，“怎幺、怎幺这样……公主连龙都能斩杀，却没有去救他吗？”

姜妩理所当然地解释：“因为是皇子说漏嘴的嘛。”

“可是、公主不是很爱他吗……”

安丹若皱起眉努力地想要为莴苣皇子辩解，或者说是在为公主的行为生气。姜妩看他认真的模样，实在忍不住了，把脸埋在他胸口低低笑起来。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的安丹若：“……”

他羞恼地喊：“殿下！”

“咳、……抱歉抱歉，是我不好。”姜妩努力收住笑安抚他，“对不起，刚刚是乱说的。公主勇敢地冲进了塔里把莴苣皇子救了出来，接着带着他回到自己的国家，从此以后……”

安丹若神色略缓，就听她顿了一下，随后用更为柔软的、就像是公主对莴苣皇子诉说爱意时那样温柔缠绵的语气说：

“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安丹若心头一跳。

姜妩撑起身体，披散的青丝滑落进他肩窝里，被烛光照进暖意的双眸从上方看向他，眼波似水，浅浅映出他的模样。

他怔怔地看着她，听到自己问：“……一直？”

“嗯，一直在一起。”

那声音如同柳絮般轻飘飘地落在他心湖上，却漾开一圈涟漪。

“那幺你呢？”姜妩含笑看着他，“你愿意和我共度一生吗？我的莴苣皇子？”

“……”

安丹若在这一刻，脑中闪现过许多人和事。

有冷淡的姜妩，有柔和了神情为锦侍郎拂去肩头花叶的姜妩，有每一天都空空荡荡的屋子，还有在久远的幼年里，漫天大雪的冬日，空旷冷寂的宫殿，那些他一个人度过的年年岁岁……

很多时候他都会想——如果，如果有人能带他离开就好了……

不管谁都好，只要能挣脱这样寂寞中重复的日子……

过往景象如浮光掠影，一闪而过。此刻的他看进姜妩含情的双眸里，仿佛看见了英姿飒爽的公主闯进塔里的画面，于是如同被蛊惑般，他轻声答：

“……我愿意。”

姜妩的眼中便浮起柔软的笑意。

空气中似乎流淌着脉脉温情，自然而然地，他们靠近彼此，双唇相接。和上一次不同，这次的接触极尽温柔，与其说是亲吻，更像亲密地厮磨。

“殿下……”呼吸交缠之间，却是安丹若先打开唇瓣。他低喃着，气息温热地拂过她的红唇，舌头笨拙地学着她之前的样子，从唇隙深入，试探地追逐她的香舌。

姜妩积极地给予回应，像是耐心的导师一般引导着他，于唇齿间互相缠绵共舞，直至良久后，呼吸殆尽，才气息不均地分开。

寂静的室内里，只能听见灯芯爆开的声音，和交融共存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