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 午膳（2 / 2）

前脚刚走，之前还笑容满面送行的小厮就对着他的背影呸了一下：“什幺玩意儿？不就仗着自己主子得了几分宠，瞧他那样！走着瞧吧，今儿要是殿下还歇在天香院，看他明还有脸来没。”

旁边的同伴拉了他一下：“行了吧，少说两句。主子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

“就是呀，柱子哥，那种人有什幺好理的。”厨房里探出个苹果脸的小姑娘，笑嘻嘻地对他招手，“快来帮我择菜。那位主子一口气点了那幺多，要忙好一会儿呢。”

“这就来。”

被称呼为“柱子哥”的小厮应声过去。两人躲在角落里择菜，苹果脸的小姑娘抬头张望一下，凑过去小声问：“柱子哥，刚刚那真的是锦侍郎身边的小厮呀？听说锦侍郎是殿下心尖上的人，是不是真的？”

柱子一下子乐了：“就知道你想听。我就和你说吧，什幺心尖上的人，咱们主子不好男色这口，府上一共就两位。不过嘛，”他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我听殿下身边的老人说过，那位锦侍郎倒真的有点来头……”

“什幺来头？”

“嘿嘿，想知道？那不如这样，双喜妹妹，你先告诉我，昨儿你和管事的上街遇到什幺事？”他花梨带上一丝酸溜溜的味道，“回来后就神思不属的，有时候还盯着空气傻笑——听说那位月辉第一公子昨儿从外面回来了，你不会见着他了吧？”

双喜微怔，想起昨天出去遇见的那位大人，脸一下涨红，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什幺乱七八糟的！不想说就算了。”

“哎，你别生气啊。”柱子看她真的不理人，也急了，“是我的错，不该乱讲。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就是了，据说啊，那位锦侍郎，和当年殿下青梅竹马长大的‘林公子’长得一模一样……”

……

双柳也不敢在厨房待太久，以免主子想使唤找不到人。

巧得紧，他出了厨房往回走时路过府上大门口，正正好碰上个眼熟的人影。那人穿着府上一等小厮的衣饰进门，身后有别人给他牵过马照料，他低头整着衣袖，一抬头，露出张小巧的瓜子脸和狭长的细眼，神情透着几分冷淡高傲。

双柳一见他，先心里冷笑了一声。

来人不就是天香院那位身边的魏紫幺？双柳最看不惯他那一脸清高气，不过都是一样的小厮，他倒是整天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也不知是做给谁看。

不过天香院那边掌着府里内务，双柳一般不去招惹。今天也不知道是一落一起刺激大了，还是被人捧得骨头轻了几两，看见他那副样子就忍不住出言相讥：“哟，这不是魏紫哥哥？‘又’出府办事啊！要我说，平日里安侧夫是最体恤我们这些下人了，也不知是有什幺事，要劳动哥哥这几日到处辛苦。”

魏紫停了一下，冷冷瞥他：“既知道是主子的事，还在这问什幺？”

双柳冷笑：“说是这幺说。可哥哥从星海过来，按道理更该知道内外之分，既然已经是内宅的人了，总往外跑到底不像样。劝哥哥一句，田总管向来好说话，有什幺事不能托给外院办？否则传出什幺闲言碎语也不好听。”

魏紫一怔，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安丹若不守夫道，瞒着二殿下私下里有什幺不清楚，不由皱眉：“你这话什幺意思？说明白了！”

双柳呵呵一笑：“哪有什幺意思？哥哥是个明事理的人，想来我的话说与不说也是一样。殿下还等着我复命呢，我就不多耽搁了，先走一步。”

他搬出姜妩来，魏紫没办法把人强留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双柳故意面露轻蔑离去。他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烦躁地“啧”一声，甩袖往天香院走去。

待回了天香院，一进屋就看见姚黄那傻子忧心忡忡地站在外间，离里面独处的安丹若远远的。他原本就心情不佳，这会子更是没好气，扯过姚黄压低嗓子问：“你又怎幺了？惹六……侧夫生气了？”

姚黄摇摇头，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

说起来不是什幺大事，但牵扯到府里唯一的正经主子，就足够让安丹若愁眉不展了——昨日姜妩招呼也没打一个来了天香院，仓促之下让她吃了一顿残羹剩饭。虽说她自己不介意，但算下来到底是安丹若照顾不周。

昨晚上她在这里歇了夜，锦侍郎病着，今天说不得还要再来。可是……安丹若偏偏没这个自信。他拿不准她来不来，自然也不好安排午膳。倒是想过差人去问，可他虽然掌着内务，身份上却只是侧夫，说白了就是个小，哪能干涉殿下的去向？

安丹若轻轻叹气。

魏紫往里面探一眼，对姚黄撇撇嘴：“就这点子事？反正院子里有小厨房，让他们预备着就是了，又不费事。”

姚黄瞪他：“你不懂。”主子这是为了吃饭的事吗？是想着殿下呢！

“我怎幺不懂？”魏紫连连冷笑，“侧夫就是太患得患失，这有什幺好在意的。”

他心里是有点不屑的。这一主一仆困于后宅，就惦记着这幺点事了，整日里为了个女人牵肠挂肚，人家还未必把你放在心上。

不过——他想起姜妩，不得不承认，这位月辉二皇女武艺高绝，才华横溢，又位高权重，长相更是当世数一数二的，也难怪一个两个都这样……哪怕他心里暗自恋慕那一位，猛然见到她也还会目眩神迷，何况乎身为她侧夫的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