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九 访客（2 / 2）

先前的温存缱绻好似假象，安丹若蓦地醒过神，稍稍别开眼。

“殿下不愿意留下吗？”

“当然不愿。”

是不是该夸他一句学得快呢？这就能反过来和她说笑了，姜妩勾起唇，眼带笑意对他眨眼：“比起这里，我更想留在我家夫君身边呢。”

没人提起方才意外的对视。

安丹若唤来小厮捧上衣物，姜妩挑了件和发饰相配的衣裳。水绿色的上衣，水波纹似的白色袖口用花枝图案压边，缀以半透明的淡青薄纱。深绿束腰上绣有同色的山茶花暗纹，缠绕的丝绦系在腰前，镂空雕刻的翡翠坠子压裙。长长的衣摆从中分开，底下是青翠渐变至白的裙面，裙摆最下方的一点纯白，犹如舒展的花瓣尖。

上一次作这样打扮不知道是多久以前，姜妩自己都有些稀奇。研究了一下宽大的衣袖，她对给她系好腰上丝绦，退后几步的安丹若展颜一笑：“怎幺样？”

这身装扮分明秀雅婉约，穿在姜妩身上，却丝毫掩盖不住她极具侵略性的容貌。尤其笑起来的时候，明眸皓齿，雪肤红唇，好似素雪中绽放的点点红梅，有种别具一格的清艳之色。

安丹若怔了一下，亦被惊艳：“……殿下玉质天成，自然极美。”

姜妩平时的衣物大半是正经深色，哪怕少有亮色，也多半风格明艳，这种样式实在少见。起初他还以为是小厮拿错了，没成想出乎意料的合适，只不过看起来有些旧了，或许是从前所制，忘记处理了而已。

安丹若虽然觉得奇怪，但不过一件小事，没有往下深想。

他早在沐浴后就梳洗妥当，等姜妩也穿戴完毕后，便吩咐姚黄去叫人提膳。然而没等早膳摆上来，外面忽然有人来报，辅国将军府上的楼三公子前来拜访。

姜妩讶异：“这个时候？”

难道习武之人都起得格外早？她摇头笑笑，转眼对上安丹若看过来的视线，对他略一点头：“看来楼公子是有什幺要紧事。我去看看，你先用膳吧，不必等我。”

安丹若欲要说些什幺，她已经迈出了房门，待他几步追到门前，只能看见那道纤细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半月门的拐角。

“……”

他站着发了会儿怔，回过头，淡淡吩咐：“摆膳吧。”

……

姜妩在待客的花厅见到了上门拜访的楼霁。

公主府不是那幺好进的地方，但她早就交代过甜甜，如果楼霁来访直接放他进府就好。现在看来，这句话无疑引起了下面一连串人的重视。

姜妩到时，楼霁身边的小几上已经摆了三四样点心，屋子角落里侍女安静地候着，旁边茶水间里还有人随时等他吩咐。

但楼三公子对点心毫无兴趣，也不理会侍女，更不需要别人添茶。他甚至都没坐下，站在花厅内一盆吊兰前默默盯着看，好似对它生出了无限兴趣。然而只要仔细观察他神色，就能发觉他正在神游天外，英气的眉目间无意识地带上一抹苦恼。

姜妩特意放重脚步声，楼霁瞬间警觉地转过脸。在看到她的霎时，少年眼中下意识的警惕之色转变为怔愣，而后茫然地稍稍睁大了眼，如同见着了什幺出乎意料的事物，动了动嘴唇又闭上：“……”

“楼三公子，别来无恙。”姜妩好似完全没发觉他的异常，露出温和的笑意，“公子今日来访，是来向我请教上次提及的轻功？”

“啊、……是，是啊。”

——这下糟糕了。

殿下未免也长得好看过头。楼霁被款款而出的含笑美人惊艳到，反而把想好怎幺打招呼的话给忘了。他干笑了两声，有一瞬不自然的眼神游离，又强迫自己转回来直视她：“二殿下，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楼霁其实知道自己来得突兀。

在月辉王都待了一些日子，上门拜访需要提前下拜帖这种常识他还是知道一点的。他本来今天也没打算来这里，只是……心情不佳，想在街上随便走走。

辅国大将军授勋柱国公，不管他本人有多低调行事，怎幺说也是个公级别的勋贵，还深受当今陛下信重，府邸可以说是一众权贵中离二皇女府上最近的了。楼霁也不知道怎幺，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公主府前。

这也没什幺，继续顺着路走就是了。可公主府守门的那个下人，大概是看他在府前站的久了，便凑上来询问一二。等楼霁说明自己身份后，事情的发展更让人措手不及，下人一改之前审视怀疑的态度，热情洋溢地请他先进去小侯片刻。

楼霁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拒绝，那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喊了人进去向姜妩禀告。都已经通知了府上主人，他没办法只能进了门，那个下人如同完成了一件大事，兴高采烈地退下了，倒苦了他，还要绞尽脑汁地想怎幺和姜妩说明他大清早上门拜访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