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李擎苍挑眉,威胁道:“那我就真让你劳累整晚,有伤在身。”
“谁让谁有伤在身?”裴文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瞬间消失,“当我打不过你?”
知道是不能再睡下去了,裴文还是爬了起来,穿戴整齐便与李擎苍一同去和刘承会合,接见来劳军的官员。其实李擎苍也很想让他多歇会儿,可是他得替李擎苍喝酒。
裴文持着酒盏,劳军宴上喝了几杯,总算熬到结束,拉着李擎苍去外面瞎逛。
因为先前城中汉人被驱逐,此时这城中大部分还是胡人。就连大月的军队都没有想到过柳城那幺快就易主了,这些普通百姓又怎会想到,因此连逃跑都来不及。
好在攻下柳城的是黑衣旅,军纪严明,见了这满城的胡人,也没闹什幺事出来。城中平静得很,甚至有些人都还不知道城已经被汉军占了。
街上许多地方都已经熄了灯,裴文和李擎苍路过一处还亮着的小店,不经意地往里一看。
这一看,裴文有了兴致,那里面贩卖的是些小孩子吃的零嘴。
那小店店主看到两个穿着夏国军服的凶神恶煞进来,吓得差点夺门而出。结果那两人啥都没干,进门直冲那些糖去,最后挑挑拣拣,让他去给他们称糖豆。
店主称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洒了好些出去。
裴文转头看向李擎苍,不解道:“他怎幺吓成这样啊?”再这样下去,他的糖要被店主洒得差不多了。
穿成这样,身上还带着些酒气,就算这店主是个汉人,也得怕。李擎苍笑了声,过去按住那店主发抖的手。
“店家,这少一两减福,二两损禄,三两折寿。”李擎苍重新抓了一把进去,“可别把这福禄寿都给弄没了。”
小颗小颗的糖,看上去晶莹剔透,像极了堆积在一处的宝石。他往称里放着糖,心想着这些小东西倒也长得好看,怪不得裴文会要这个。
“多少钱啊?我没带钱。”裴文在旁边见李擎苍把他的糖称好了,从称盘上倒进木盒子里。
哗啦哗啦的声音在他说完话后停住,李擎苍手上动作顿了顿,伸手往身上摸索。
“那……我只能用这个了……”李擎苍找了找,总算掏出一张银票来,虽然很是不舍,还是把银票压在了桌上,拿着盒子便准备带裴文走。
这店家绝对是找不开的,他又不能不给钱,堂堂黑衣旅将领白拿人家东西,传出去多不好。只能是放了银票便走人了。
裴文瞥了眼那银票上的字,不由咋舌,思考了一下。
他们的俸禄才多少?这钱不是这样花的啊。那数目,别说一盒糖,这半家店都快能买下来了。
“一盒糖你给一张银票?”裴文回头,“我不要了。”
李擎苍却根本没理他,搂着他的肩便带他走出店面。打开木盒,搂着他的那只手捏了颗糖豆起来,送到他唇边。
“张嘴。”
裴文张开口,他便将那颗糖放了进去,而后调笑道:“小少爷,你几岁了?”
普普通通的糖,是甜的,没有小时候在家里面吃到的那种精致糖点的甘美滋味。裴文嚼了几下便咽下去,白了李擎苍一眼,道:“吃个糖还得看年纪?”
“不看,你高兴就好。”
裴文嗤笑一声,伸手抓了一把糖豆,塞到他嘴里。
李擎苍都没有抵抗一下,任由他把自己塞了一嘴糖。那幺多的糖,实在甜过头了。
“还不错。”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幸好没被呛死。
他又掏出几张银票,递给裴文,“小少爷可真难养,那幺贵的糖,省着点吃,这些就留着给你买糖。”
“多谢李将军,我就不还了。”裴文拽过那几张银票,揣进怀里。
李擎苍道:“这差不多是我全部身家了。”
“所以?”
李擎苍不说话,喂了他一颗糖。
身后街市的灯光渐渐消散,天上星芒似乎变得更亮了些。回去的路上,那盒糖豆慢慢变少,最后裴文却没舍得吃完,留了那幺几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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