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样218（2 / 2）

宗一郎忍不住吁了一口长长的气，看看手中只翻了几页的追忆似水年华，再仰头凝望厚重的七大册巨作。

始终无法释怀，却隐约羡慕起普鲁斯特。

普鲁斯特将后半生镂刻在追忆岁月及四週朋友的生活身影，以细緻笔法点点滴滴地纪录，如春蚕耗费一生只为了吐出晶润丝线，编绘出最美好的图样。

那也是他对回国后断断续续写作，深埋的期望吧？

「谢谢光临。」

店员亲切声在风中飘散，消失无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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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一郎看一眼夜幕下绽开银蓝光芒的街灯，穿过一条街道又一条街道。

原本沉寂的夜幕瞬间趋亮，嘻笑声纷沓涌没。

「讨厌，常田董事，下次记得再来捧场。」

娇滴滴嗓音甫落，女人白晳的手腕便落入眼底，他正想撇开脸，却不小心和她打上照面。

她忡怔，随即浮起娇豔笑靥。

眼见女人有意向前拉生意，宗一郎涨红脸不自在低下头，快步前进，急于离开这条异色街道。

「杉浦？」

朦胧里，人潮中传来呼唤他的声音。

宗一郎停下脚步，同时又冒出一缕苦笑。

大概是在唤相同姓氏的人吧？

不可能是…

想起则，胸臆再度揪满悲恸欲哭的冲动，复甦的巨大期盼再度被绝望轧碎。

那的的确确不是则的声音。

如果是则，会直接呼唤他的名字，低幽洋溢爱情…

宗一郎…

「杉浦？杉浦？杉浦宗一郎。」

不是幻听吗？

对方的确唤出他的全名…

而且，似乎听过这个陌生却耳熟的声音。

更何况，巧合到出现同名同姓的机率，微之又微。

究竟是谁在叫他呢？

宗一郎纳闷地循声望去，正好撞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气喘吁吁停到面前。

「杉浦，你走得好快，我差点追不上你。」右手将凌乱浏海抚顺的男人露出笑容，略显热络的口吻抱怨着。「不过好巧，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

宗一郎注视眼前西装笔挺的精悍男人，试图从记忆之海搜出相关资料，却徒劳无功。

似乎察觉宗一郎的困扰，男人重重拍下他肩膀，极为自然堆高不以为意的自信笑容。

「这幺多年，大概有六、七年吧？我也变了不少，难怪你认不出我，我是吉泽，吉泽明。」

宗一郎茫然喃喃，「…吉泽…吉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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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的机缘总教人感到不可思议、巧妙且奇特。

有时候渴望相见的人无论如何都连络不上，却在难以想像的时机，遇上以为一辈子都无法见面的人…

宗一郎不自在盯凝吉泽的脸孔。

那张变得精明的轮廓已不复当日青稚，充满商人市儈气息。

吉泽颇为自在接过陪酒小姐递过来的威士忌。「对了，莉莉，帮杉浦先生叫一位小姐过来，他第一次来，找一位店里最美丽温柔的小姐，才能留下好印象，他才会继续捧场。」

「不…我不需要…」

不等宗一郎推托，在吉泽强悍姿态下，莉莉早已笑吟吟带来一位小姐。

「欢迎光临，我叫亚美，请多指教。」小名亚美的女人半弯着腰，烫成大波浪的髮丝轻轻摇晃，她朝宗一郎勾起迷人笑靥。

「呃…妳好，我是杉浦。」宗一郎不知所措，只能挤出一句简短寒喧，侷促不安点了点头，客套地微微一笑。

「杉浦，何必这幺紧张呢？放轻鬆点，人生苦短，懂得适时享受生活、佳人、美酒，才是聪明作法。」

吉泽威压眼神的暗示下，亚美机灵地坐到宗一郎身侧，并将丰满胸脯抵向他的肩膀，挤压出的重量充满强烈性诱惑。

宗一郎窘迫地往左边撤了撤身体，她却戏弄似继续追逐并紧贴不放，更将膝盖靠拢过去。

最后，宗一郎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放弃挣扎。

他不想替吉泽及陪酒小姐增添困扰，仅能试图忽略缠绕颈项的浓烈香水及红豔双唇。

对他而言，高二下学期因家中工厂倒闭而辍学，此后音讯全无的吉泽，宛如淹没人之海的雨水，称不上重要且难忘的人物，关係也仅仅止于某段让人不经意闪过的模糊影子。

两人的情谊淡薄到如强风下蜘网，随时断裂、消逝。

就连现今，也像偶然沖击在一起的浮萍，将于告别后各自飘零于广漠人生旅途。

除非奇蹟再度发生，否则不再相逢。

却因为…

心脏因一再回忆的名字而发痛。

是的，却因为他们都认识则，使得彼此间架起肉眼看不见的连繫之桥，并享有互相倾吐的话题。

无视宗一郎波动的幽微心境，吉泽率先开口。「杉浦你目前在哪高就？」

宗一郎连忙回神。「在Ｓ大担任文学指导教授。」

得知宗一郎职业，莉莉忍不住侧过头重新打量他，红唇微启，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原来杉浦先生是教授，难怪您的气质格外出色，您看起来就是极为温柔的人，我想当您的学生很幸福吧？如果当初我的老师像杉浦先生，也许我会更喜欢上学。」

「……其实我的教学经验还不够资深…而且…」不善应付恭维，宗一郎以羞涩微笑带过，却在想起户川时蒙上一层阴影。

「杉浦他的个性就是这幺老实，我在当他高中同学时就觉得他很适合当教师，温柔、耐性十足又谦虚，是很会照顾别人的好男人。」吉泽轻浮地笑了笑，从衬衫口袋掏出香烟。

才衔起烟，莉莉立刻趋前并划亮一根火柴，涂满亮红指甲油的左手小心护住火苖，点燃烟头。

酒店里基本体贴却有种说不出的暧昧风情，宗一郎难为情地逸开视线，却被郁郁香水味薰得皱了皱鼻头。

与香水味截然不同的薄荷味隐隐穿插，飘了过来。

宗一郎瞬间全身僵直。

…则…

…则曾经为他戒掉的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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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心脏跳动得厉害，宗一郎缓缓调回视线，牢牢盯着一闪一灭的烟头。

虽然仅是一种偶然，相同烟味却让他从进入酒店后满怀的期待浮起微细丝线，贪婪地想捕抓更多贴近则生命的消息。

察觉异常热切的目光，吉泽误解般将香烟封口转向他。「来一根？」

宗一郎有所顾忌挤出苍白微笑。「不，我不抽烟…」

「这样吗？我早该想到这点，真抱歉，你讨厌烟味吧？」吉泽恍然大悟似拉下香烟，準备捺熄。

宗一郎却连忙举手阻止。「没关係，我在学校已经习惯其他老师的烟味了，请别顾虑我。」

迥异的急迫引来吉泽侧目，在宗一郎写满眷恋的失神脸庞流连了几秒，蓦地跃起狡狯的明了微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自在地抽了几口烟，吉泽不着痕迹挪开话题，「对了，杉浦，我看你这幺晚还从书店出来，是为了準备上课要用的教材吧？纸袋里是给学生的教科书吗？」

宗一郎望向鼓胀书袋，不由得苦笑。「不，这不是上课的教材，是我买来準备闲暇时欣赏的作品。」

「说得也是，我又忘记杉浦你从国中起就热衷，这样说来我们便有共同嗜好，我平常也喜欢看东看西，太宰治、威廉．福克纳、海明威、西京村太郎…」

宗一郎颇感意外看向侃侃而谈的吉泽，从他口中听到众多作者却毫无做作味道，反而有一种亲切氛团。

「吉泽部长真厉害，公事繁忙之余还不忘抽空自我充实，不愧是菁英吶。」莉莉将酒杯端向吉泽，接过香烟。

吉泽自顾自呷口酒，浮起既怀念又单纯的笑容，身体似乎因酒精发酵而鬆弛，伸长双臂往后瘫倒。「想起来也很好笑，以前的我还曾经想过要从事文艺创作这条路，不过天不从人愿，除了没才能外，家里居然破产了…」

似乎打心底觉得好笑，吉泽忍不住自嘲似扬起唇角，眼神被过往岁月绊住般，恍惚了好几秒。

「真的吗？吉泽部长家里曾经破产？」莉莉及亚美不约而同发出惊叹声。

吉泽不急着答话，反而先瞄宗一郎一眼│这位曾经见过他落魄到无以复加的昔日同学。

当时的悲怆及不满、痛苦，浪涛般重袭心头，他沉默片刻，然后逕如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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