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一郎瞪大发红眼睛紧盯清澄酒色,再看向吉泽。
映入视野是一张毫不掩饰狞厉的残忍笑脸。
但是…
「谢谢妳,亚美小姐,我还能喝。」咬紧牙龈,宗一郎抓过酒杯一口气就喝乾满满烈酒,然后以拳头压住嘴唇不愿逸出半丝痛苦,火红眸光奔雷般笔直射向吉泽。
但是…唯有践踏自尊顺从吉泽…他才能继续先前的话题…才能确认则的近况…才能消抹心头强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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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酒量。杉浦,其实你也挺能喝嘛,来,让我们边痛饮边将过去的时光当成下酒菜,好好聊的够。」吉泽颇为满意拍拍宗一郎肩头,顺势斟满空酒杯,酬赏般将话题拉回彼此关切的对象。「对了,我们先前提到谁?武田吧?好怀念的名字,在那段挥翟青春的岁月里,他的存在使群星闇淡无光,让人不得不怀疑神是偏心,因为祂把所有宠爱全赐予武田,天才,我们是如此称呼他,也深信不移,不是吗?」
歛去兇暴,吉泽朝宗一郎投以柔和眼神,口吻充满钦慕。
「……」…则…
宗一郎低垂的纤细颈项晕开薄薄桃红色泽,被酒气薰染的眼眸渐次朦胧。
眼前浮现则一幅又一幅倍受讚赏的画作,耳畔清晰听见则正以各国语言流利地吟诵情诗、情歌,备受神祝福的修长指尖流泻一首又一首感动人心的曲子…
…天才。
「…是的,则是天才。」
灵魂深处发出最馥郁的满足叹息,却掺杂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感伤。
他那高高在上、全心全意所思慕的人,则,是个天才…
同时也是无法专属于他的天才。
「前途无可限量的则,无论在哪个领域都将会是菁英中的菁英,这是大家坚信的事实,他也的确拥有获得这项殊荣的才能。」吉泽以轻柔语调一步又一步直趋宗一郎内心深处,勾勒出美丽梦景。
「…嗯…是的…则…则他天生就注定要站在顶端,遥遥领先同侪…那是他应得的光明未来…整个世界都是他的舞台…」所以他不能妨碍则的未来、不能自私,不能做出任何独断要求,不能擅自决定与则相见,只能藉由这稀少机缘来描绘则的生活…
宗一郎不自觉灌下一口呛鼻烈酒,浇息满腔思念及埋葬的自卑感,颓然地垂下眼睑,却在想像则神采奕奕身影时,划开满足又自虐的笑容。
宗一郎…
记忆中,低沉又响亮的呼唤稍稍安抚落寞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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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先好好做一场美梦吧,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吉泽默默无声笑了笑,迫不及待想彻底打垮眼前有着全然沉静存在感的老同学。「不过就是可惜了…可惜啊…」
宗一郎抬起头,茫然凝视吉泽,隐隐约约嗅出话中深埋的险恶气息。
为什幺…为什幺要说可惜呢?对了…吉泽他提到遇见则的时候,也是用这种若有似无的嘲讽口吻…则…究竟怎幺了?!
宛如大梦初醒,宗一郎瞪大眼投向吉泽,从喉头发出异常清晰并充满恐怖气味的质问。「则、他怎幺了?」
吉泽耸耸肩,用鼻头笑了笑,露出一种怜悯且高高在上的神情。「我不知道。不过我能确定一件事,就是则他完蛋了,彻彻底底的完蛋了,他已经被这个现实的世界三振出局,被神遗弃…」
完蛋了是什幺意思?
则完蛋了?
被三振?
遗弃?
则…他怎幺可能…
与则截然无关的评语让宗一郎产生荒谬的发笑冲动,但迟迟未能得知究竟发生什幺事及吉泽过火的讥笑,使他焦灼地抓紧酒杯。
识破宗一郎的心思,吉泽继续肆无忌惮抨击过往的天才。「过去大家都因为则编织出一场相同美梦,说穿了,那只不过是海市蜃楼,风一吹就烟消灰灭,不留半点痕迹。」
什幺意思?海市蜃楼?宗一郎瞇起充红双眼,嚐试从漫无边际的对话里拚凑出完整轮廓。
「是的,我们对则的崇拜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玻璃梦,神话只会出现在封闭的学园生活,学校毕竟不是社会,则一旦踏入社会,满腔才情及天份便显得平凡的可怜。」
他在说什幺?他凭什幺武断地…
则?平凡的可怜?
不…不是的…
宗一郎再次瞪大双眼,紧盯吉泽大言不愧及鄙视的神情,涨红脸蠕动嘴唇想反驳些什幺,却挤不出半句话。
「杉浦,你认为社会是什幺东西?那些早已凭双手打拚出一片天的元老们会甘心让位吗?以商业世界为例,它是由一个庞大又恐怖的权威体制构成,光靠梦想、才能毫无用处,简单的说就是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弱肉强食的法则,重点不是你有本事,而是你如何吸引别人的金钱、投资,并藉此达到最终目标的致命游戏,在一夕之间破产,或者永远呼风唤雨时有耳闻,所以像则这种涉世未深又自我中心的大少爷,根本就是活生生的祭品、任人宰割…」
不是的,则他是不同!他不是祭品!他是…他是…
嘶叫在唇角化为急促吐气声,酸腐胃液不断翻涌直冲喉头,宗一郎俊美脸庞逐渐扭曲成痛苦线条,却只能不断抓扯头髮,脑袋因酒精而乱哄哄。
看穿他的无助,吉泽哼哼冷笑。「杉浦,你还在期待些什幺?仍然深陷迷梦迟迟无法清醒吗?对这个世界而言,则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不是的!则绝不是失败者!」汹涌激愤从胸膛爆裂,宗一郎霍然起身低低咆哮,彷彿言语能化为捍卫则的强大盾牌,抵御任何人无情的残忍中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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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幺事?」
「…是吵架吗?」
对于引起店内其他客人注目以及陪酒小姐错愕的乱象,吉泽仅仅以鼻头笑了笑,接着慢理斯条站了起来,搭住宗一郎的肩头。「你怎幺动怒了呢?杉浦,这真不像你,只不过是谈谈同窗过几年的同学,犯不着生气吧?」
「……」宗一郎愤怒地瞇起眼,吉泽的嘻皮笑脸引燃始终压抑的深沉怒气,他使尽生平最用力的力气打掉肩上的手。
他不淮任何人污辱则!绝对不淮任何人践踏则的一切、一切再一切。
则对他而言是最神圣的存在、是他的荣耀、是…
任由身心激烈地吶喊不已,眼眶积满无处可发的泪水。
昔日从未脱口的答案雷鸣般再度贯穿身心。
全部。
「你说谎!刚才的话全是你编出来的谎言!你只是在妒嫉则!所以你才大言不惭的编谎!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比不上则,则是天才!他拥有无论在哪个领域都能迅速领先的优秀才能…」
…是的…则是他的全部…是他的生命…
所以则不可能落魄,不可能失败,更不可能被神遗弃。
他比谁都清楚则的本领,这只是吉泽一厢情愿下充满恶意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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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一眼气喘咻咻的宗一郎,吉泽显得过份冷漠,仅是耸耸肩逕自坐下,双腿交叠,好整以暇呷口酒,最后才扬起眉毛,盱视宗一郎。
「我在妒嫉他?也许吧,那天,我在街头遇见则时几乎快认不出来,还是他一眼就认出我,关于这点着实教我惊讶,都七、八年了,不过这也算是他优异的天份之一,但是又代表什幺意义吗?」顿了顿,极度不怀好意向宗一郎投以嘲讽眸光,吉泽双手稍摊,扯开残忍微笑。「没有。毫无意义、小丑般才能。」
「我不淮你…」不淮你一而再、再而三羞污则!
被愤怒涌蔽双眼,宗一郎想也不想抓起昂贵的PINK用力掷向吉泽。
酒瓶擦过吉泽的脸额飞落地面,碎出清脆破裂声,金黄色酒液迅速穿梭白森森的破碎玻璃,在腥红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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