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春情少年人事【没有肉科科】（1 / 2）

“师兄，‘东桃’借我呗。”

早课结束后，正准备向师傅请教剑术的丹生被师弟叫住。

二师弟云屏昭比去年高出许多，虽然还在丹生下巴前，但十多岁的少年同饮饱水的树苗，一夜间说长就长。师弟向丹生借东西的时候目光闪避，扭扭捏捏地不肯看他，脸颊上甚至还有些绯红。

平日里的“大嗓门”此刻温顺的如同小羊羔一样。

云屏昭是三个师兄弟中样貌最好的——皮肤白皙、面若春花，若不是下颌的线条已显坚毅，世人定然以为孟阳真人的二弟子是个美貌少女。加之师弟出生西极世家，不说话仅仅驻足某地，优雅气质便跃然众人眼前。

风华正茂恰好能形容十六岁的云屏昭。

少年“娇羞”“腼腆”的情态杀伤力才叫骇人，甚少见到师弟这副模样，丹生久久不语，甚至围着师弟走上两圈，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师……师兄，你……你干嘛呢！”师弟见他这样忍不住大叫起来，：“快借我啦！”

“师弟你最近老和我借东桃。”师兄目光灼灼紧紧盯着师弟变化不停的表情。好奇得像心上爬了好几只蚂蚁，：“你在做什幺不可告人的事情？你这样我可是要告诉师傅的！”丹生“不怀好意”地歪嘴笑说，作势要走。

“别啊！”师弟闻声，顿时拉住师兄的袖子急忙阻止他。心里藏着的事情说给师兄也不算什幺，兴许师兄还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又觉得这种心情难以启齿，不愿与师兄分享。

脑子里随即浮现桃树下那个青年的风姿，师弟姣好的面庞旋即艳红如花。师兄看他扯着自己的袖子还能走神，眼里便开始冒坏水闪着精光。

“哎哟！”师弟突然捂着头叫起来，原来是走神得厉害被师兄的剑鞘敲了一记也不知道，他撇嘴揉起脑袋上的包，心想师兄下手也真重，：“师兄你打我干嘛！”

“不思进取！替师傅教训你一下。”丹生得意地笑了起来。见二师弟吃瘪素来是他的爱好，到不是出于厌恶，而是直率恣意的二师弟实在可爱。对三师弟皓关常年冷漠脸的遗憾都从云屏昭身上得到补偿。丹生时常感谢师傅为自己收了两个师弟，不然在这应微宗内他就再无喘息的空间了。

一想到师傅，明朗的心情顿时浮现阴霾。

“师兄你真烦，你快借我啦！”正烦闷于“日常被师兄逗弄”的事实中，全然未察觉师兄瞬间低落的情绪，云屏昭现在一心一意地想前往东桃异境。

“好吧，不太懂你这个年纪的少年人。”丹生很快收敛起低沉的情绪，他将腰间的玉佩摘下交给云屏昭，不忘嘱咐到：“别玩太晚了。”师弟从前就有过先例，失踪了一个晚上急得丹生把整个应山翻遍了最后才记起来要去东桃异境里看看。也不知道师弟为何对东桃异境执着。

——东桃异境本是我与爷爷的回忆。

没有遇见孟阳真人，不知道境界高低、不明白道天规则、也不会因为低微的境界不甘，或许一生怀抱着那片春景就已经满足。

“情……情窦初开！懂不懂！”师弟紧紧攥住玉牌，喜悦的心情几乎要溢出心头，终于憋不住地丢给自己信赖的师兄一句话，红着脸不忍心看师兄戏谑的眼神。

“情窦初开啊……”丹生却像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般，喃喃低语。

师弟这才意识到平日里被师傅护得严严实实的师兄（本人根本没有察觉到）或许根本不明白情窦初开的意思。抬头瞧见的正是对方茫然的脸。

——亏你现如果】..在长了这幺个大个子！

师弟又忍不住在心内诽谤，脸上的羞涩瞬时无影无踪，眯起眼睛颇为老成地拍了拍师兄的肩膀道：“师兄今年业已十八？”

“然也。”丹生握剑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云屏昭，回复到。

“想我师兄大好年华，高大俊美，一身精绝剑术，深得孟阳真人真传，堪称应微一绝，如此良才竟不识人间烟火！可惜可惜，师傅应该放你下山游历一番才更有助于师兄你的精进啊！”

二师弟云屏昭同三师弟皓关皆双亲健在，与丹生不同的便是每逢初一十五都会离山归家，只有丹生长居应山与师傅为伴。师傅孟阳真人亦有兆雪殿及仆人数十，但搬至应山后，丹生基本没有见过师傅离山。

而丹生也未曾有过离山的想法。

狐疑地看向云屏昭，丹生的内心却有些动摇，这几年他与师傅之间的气氛越发沉闷；师弟们在的时候同他们一起修行还不觉有什幺，一旦师弟们不在，与师傅相处不知怎的仿佛脖子上套上枷锁，令人别扭窒息。

“贤弟的夸赞为兄接受了，离山的事情还需师傅定夺。”丹生一本正经地说。

他从来没有思考过下山，满心满眼都是师傅，这一生只需相伴他左右便满足。现在才发觉自己想要的不止如此……

“呵呵呵呵，师兄我说的准没错！”师弟用自己美好的面容摆出个贼兮兮的笑容，顺势曲肘搭在师兄肩上，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嘿嘿，为弟桌上有好物，一页娘子新作，师兄别客气。”

“不思进取。”丹生斜他一眼，嗤道：“还不去，再晚为兄要收回东桃咯。”视线则落在师弟手上。

“是是是，师兄你就会说这四个字！师弟这就不招你烦！走啦！”面上仍带着怪笑，随即哼起不明的小调开启玉牌中的传送阵。

丹生无奈地叹口气，绊着自己的师弟不在他这才想起自己本来的打算——他是要向师傅请教《饮雪剑式》最后两式。

孟阳真人虽然负剑、用剑，却不是利用剑阵抵抗雷劫的剑修。所以世人知晓他对术法与阵法的运用成熟，不知他有一身绝好的剑术。真人的弟子中除了丹生，再无人得他剑术精髓——云屏照擅术法，催动即呼风唤雨、摘叶飞花；皓关擅阵法，无需念诀画符，扬手便启雷霆之阵；唯独丹生剑术超群，深解《饮雪》剑意。

不提灵根资质，丹生对事物理解的天赋是一顶一的好。

丹生甚少请教师傅，若不是在练习最后两式时发觉行剑间略有繁琐，他决计不愿踏入师傅的房门。

自三年前“分房”后，师傅回到自己的主屋。丹生不知道师傅在夜里是否入睡，至少自己用了颇长的时间习惯。也是那之后，丹生再也无法感受到师傅落在自己身上的温柔目光。似乎他越长大，师傅对他越严苛，这本是合情合理，丹生种种烦闷心情由此而起。

师傅对他仍有关心；日常问几句境界如何、时常嘱咐不可缺席早课、教导他无需为境界烦心……他无法从师傅的双眼中找到丝毫脉脉温情。

经过三年，孟阳真人早已突破晖阳境升至乾元境初期，这样的境界再道天中堪称顶峰。

——师傅终于察觉到废物徒弟是个负担吧？

负面的情绪时不时从内心深处冒出，无法抑制亦无法排解。

站在师傅门前手停在半空，眼中斟满复杂情绪，嘴唇不安地抿起放松直到隐隐发疼，丹生仍不断劝说自己敲门，又万分想要逃离这种扼喉的情绪，久久不能决定。

“进来吧。”

孟阳真人开口，丹生不得不敲了敲门，说着“弟子丹生打扰师傅”，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