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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壹佰柒拾叁

季瞳的眸子本就是血色的，这让她看上去像是眼球完全融化了。朱竹清猛然惊呼了一声，双腿一软，险些没跪在地上；戴沐白急急地搀了她一把，自己扭头就带了几分逼问的语气。“前辈，她这是怎么回事！”

波塞西看上去仍然分了一丝心神在季瞳这儿，于是她的语气听上去就没那么肯定了。“荆棘蔷薇在某些地方又被称作地狱之花，这你知不知道？”

戴沐白愣了一下，扭头去看唐三；后者点了点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但这和她现在有什么关系？”

波塞西没回答他。“这小姑娘父母双亲之中有一人是半神，这你们又知不知道？”

这真没人知道了。在场的几个史莱克犹疑的四下对望了几眼，大家显然都十分茫然；波塞西又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她的灵魂中怎么会有这么浓的荆棘蔷薇的特征，是返祖还是怎样我不清楚；但这个气息和她继承自半神的那部分是不相容的。这也就算了，她自己想必是有什么法子压制的，问题就在这神赐魂环……好在现在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只要能挺过来，那就问题不大。”

朱竹清闻言，又颇为担心的看了季瞳一眼。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没事了，显然那个所谓的“最危险”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想象的极致；就算是现在据说能“挺过来就没问题”的阶段，也是相当麻烦。旁边唐三也不很清楚，又仗着自己考核等级高敢问，波塞西也有点心虚，也便回答了。

“神赐魂环是海神大人的恩赐，这是有神力的气息的。”这个封号斗罗现在才有心思慢慢解释这些，语气中隐隐有一点庆幸的情绪，“她血脉中的半神大概属于那种妄图违背天道成神不成的那种，海神大人是正统的主神，和那半神血统冲突；再加上海神大人又是主善的神，和荆棘蔷薇又冲突，这就不好了。刚才我要是晚发现一会儿……这姑娘大概就魂飞魄散了。”

一众人听至此，俱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再看向季瞳的时候已经是满眼骇然之色；几个姑娘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波塞西又道：“也是我的错，如果这姑娘一辈子不碰神力，这两种力量必然能够稳定共存，于她修炼也无碍；就算是有成神的机会，要是罗刹神之类的主恶的神，至少和荆棘蔷薇共存，顶多把半神的血脉压下去，以她的天赋也再差不到哪儿去。就是像刚才……还好，拦住了。她应该是压制了荆棘蔷薇的，还有一个天赋领域被封印了；刚才被海神神力一激，倒是因祸得福。”

“那她以后……”朱竹清甚至都不敢接着问下去。波塞西安慰性的笑了笑：“这次算是给她调节的差不多了，以后是真的没事了。”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放松了刚才不自觉掐的死紧的一双手。季瞳还是那副茫然的样子，一手在胸前，一手拿着扇子前指，除了身上刚才喷出的那一口血之外似乎就是普通的修炼动作；可她哪知道，季瞳这个表情，根本就是疼的没办法做出什么反应了。

灵魂的冲突哪儿那么容易解决啊。她刚才真的是什么都想不到了，除了彻骨的疼之外完全没有别的感觉；后来波塞西给她缓了这个神力冲突的问题，这意识才算回来——可还不如不回来呢。

她的身体确实很强悍，但刚才那是灵魂的伤害，和身体素质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结果这姑娘现在就是一身的血，排不出去。她现在稍微放个血就是大问题，身体的自我保护直接分了一些魂力来保护她的体表，结果就让这个惨痛的问题愈发严重。她现在光自己能感受到的就有脑内一处彻骨的痛，颅内绝对有淤血了；至于身上的，现在给她个口子就能炸。

是真的炸。炸完还有没有她这个人就难说了，毕竟她的血腐蚀性这么强。

波塞西后来解释的东西她是一句都没听见，全身神经都在被刺激的痛感实在是太可怕了。这绝对不是正常的神赐魂环的流程，这个季瞳很清楚；就这分量，换个人能活活疼死。这种时候外面的那九个金环轮番撞击的刺激就更是像炸药的引信一样使千百倍的痛楚在那一处瞬间炸开，她一开始恢复意识之后直接被这种痛感怼的懵了好久，灵魂的战争好不容易结束之后回过神来脸上的血都快干了；之后她就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非常熟悉的纤细身影，想，竹清居然在守着我啊那不能溅血了。

也是非常难为她在这时候还能想别的，这种疼已经是可以摧毁一个人的神智的地步了；只能说从小到大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手段几乎成为了本能。她在那一瞬间想了不少，比方说自己不光未曾谋面还一句话都没听说过的亲爹，比方说孟璇月对自己娘的迷之态度，比方说白沉香这小丫头到底怎么处理，比方说小舞这个身子怎么办；兜兜转转的到最后的时候她想起来，自己要是真出事了，朱竹清怎么办？

当初不该把她拉下水的。自己太容易出事，这姑娘没着落。

然后季瞳就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该继续这个神赐魂环的承受力测试；她是不甘心的，但她也确实怕死，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非常奇怪。她要是出事了，季蔷儿就真没个依靠了，孟璇月也是；这女人是不打算嫁人的。而且……而且朱竹清，朱竹清怎么办？

她不像是能放得下这个心结的姑娘……把这人从太子妃的位子上拉下来，季瞳合该欠她的。

乱七八糟的想了不少之后这种痛苦就稍微适应了一些——神赐魂环的压力是真赶不上刚才灵魂撕裂的痛楚，是以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她确实对神赐魂环没太大感觉——之后这姑娘的眼睛终于稍微清明了一些，这也使得跪坐在她身前执着的要等着季瞳吸收完毕甚至都没去看已经搞定魂环的马红俊的朱竹清终于能隔着那片血读到一点这姑娘的眼神想表达的意思；那个些微的怜惜和犹豫很快的就让这姑娘意识到季瞳在想什么，于是她轻轻皱了皱眉：“别考虑我，季瞳，这是你的第七魂环！”

不管季瞳是因为她想放弃还是因为她想坚持都不是什么好结果，朱竹清很清楚这一点，毕竟季瞳的情况从她身上开始渗出的血珠和红得不像话的肤色还有那个就没停过的血泪就看得出来，身体的颤抖都已经不用说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能撑到什么地步，这时候考虑任何外来因素都不是应该干的事。是以就算朱竹清已经害怕的压不住自己的哭腔了，她仍然这样固执的要求着：“你只要考虑自己的身体状态，不要多想别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