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我们,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当晚,大公子将自己关在房里,吹了一宿的笛。
玉笛声本清越,然而伤心之人谱伤心之曲,凄哀沉郁,令人不忍多听。我在院里望着一轮皓月冷千山,也是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我端了一盆清水想给大公子洗漱更衣,一推开房门,便闻见满屋的酒气,久久不散。
大公子和衣躺在床上,脸色憔悴,脚下躺了一只刻花酒壶,尚有些酒液在缓缓流出。
我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却是冰凉一片。脸畔锦花绣缛上,已湿了碗大的一块。
情之一字,伤人至深。
我轻轻替他盖好被子,眼前却不由浮现出去年的春日里,我坐在回廊下读李义山诗集,正念到“东风无力百花残”一句,有人从身后伸手过来,倾了满满一捧桃花在我书上,嫩红娇艳的花瓣如红雨纷纷而落。我回头,就撞见他含笑的眼。
眼前熟睡的面容,犹有孩子般透明的光采。然而白如冷玉,不见血色。昔日唇角常挂的三分笑意,此刻尽数换作眉间一丝清冷的哀愁。
韶秀年华依旧。可是,谁来告诉我,那个爱笑的,无忧的,精灵一样的少年,到哪儿去了?
两日后便是初六。天高风清,宜婚嫁。
自清早起,府里便没有半刻的宁静。凡目及之所,俱是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处处花彩缤纷,时时喜乐声喧。
观礼的宾客多是高官显位,非富即贵,流水般络绎不绝。
眼见已近拜堂的吉时,老爷嘱我去催大公子,进屋却见他仍着平日里常穿的一身白色锦衣,负手静静立于窗边。一套大红喜服还迭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
“公子,时辰快到了,更衣吧。”我轻声道。
他闻声缓缓回过头来应了一声:“嗯。”满室的喜气富贵映衬下,愈显得单薄而寂寥。
我忽然想起一句诗:“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眼前的人虽已换作红色喜服,然而面色苍白,神情淡漠,倒似这一切的喜庆与他没有丝毫干系。
我怀着极为复杂的心情,一直在屋里听着外头人声鼎沸,丝竹喧哗。
直至礼毕后,喜娘牵着一袭盛装的新嫁娘走入洞房,忙上前扶她坐在了大床上。
新人蒙着盖头,照例不得自行揭去。只看见她身段娉婷,步态端庄,在我接过她的手携她跨进门槛时,轻声道了一句“有劳姑娘”,声音温柔,甚得名门风范。
我因人多事杂,新人坐定后便掩了房门,吩咐几个丫头老妈子伺候着,去张罗其它事务。
婚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所有宾客才陆续离去,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其间我没有见到大公子一面,想着那卢家小姐性情温和,却也隐隐为大公子欣慰。
那晚夜色尤为明净,没有一颗星,皓月光辉清丽莹润。是良辰,也幸得这美景来衬。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时,念着一对新人应该起身了,便唤上一个小丫头端着毛巾脸盆和要换的衣物,往新房走去。
初升的日光映在枝叶扶疏的树木间,有几只鸟雀在梢头婉转而鸣。
“公子,少夫人。”我敲了敲房门,里头没有一点儿动静。
我微感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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