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位女巫，当然啦，她是真正的女巫——而不是中世纪懂点草药就被当成有巫术的那种。她隐藏了自己的身份，生活在喧闹的城市之中，像每一位普通的女士一样，每天辛勤忙碌地工作，虽然有的时候也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偷点小懒。”
“有一天呢，她丢下手里的针线活儿，溜去看了一场戏剧。那场剧是莎士比亚写的《无事生非》。当女演员在台上唱着忧伤的歌曲的时候，女巫认识了一位同样来看剧的绅士。”
“然后然后呢？”坐在地毯上的小女孩激动地问，“他们相爱了吗？一见钟情？”
“是的，没错。”杜来慈爱地点点头，继续讲道，“在‘男人从来都是虚情假意，一脚踩在海里，另一只在岸上，永远是三心二意’的背景歌声里，女巫发现这位绅士谈吐很有风度，见多识广；主要是长得很帅，只看了一眼，女巫便深深地爱上了他。”
“对方作为一名绅士，他又怎么能让女孩子主动追求他呢？绅士带着女巫逛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听最高雅的歌剧，出入最狭小的酒馆，每天不玩到天亮绝不回家。女巫是一见钟情，而绅士是日久生情，总之，他们互相爱上了对方。”
“爷爷！那他知不知道女巫的身份呀？”年纪小小，还穿着连体衣的男孩子口齿不清地问道。
“他不知道呀。但他清楚自己和女巫地位悬殊，虽然相爱，但最终没有可能走在一起。”
“那，那怎么办啊？……”小女孩结结巴巴地瞪大眼睛。
“所以他做了一件错误的事。非常错误——”杜来眯起眼睛，这一直是他生气的表现，“绅士在维持和女巫的关系的同时，和一位同样是贵族的小姐谈起了恋爱。他隐藏得很好，甚至直到贵族小姐传出怀孕的消息的时候，女巫才知道，她的绅士脚踩了两条船。”
“绅士为了负担起他的责任，决定与女巫分手，和贵族小姐结婚。”
“他真是太坏了！”杜来腿上的小男孩气愤地说。
“没错！所以女巫也真的气坏了，她闯到两人的婚礼上，吟唱了一曲‘男人从来都是虚情假意，一脚踩在海里，另一只在岸上，永远是三心二意’后，趁人不备割破了新娘的手指。鲜血从她的指尖涌了出来，女巫耗尽此生所有的力量，施出了一个巫术——”
“她诅咒：这两人的后代，他们的子孙，在爱上任何一个人之后，都要经受眼看着他们所爱之人与其他许多人做爱的痛苦。”
“后代中有一位作家，他爱上了一位姑娘，第二天就开始不断被这位姑娘与他笔下角色翻云覆雨的画面缩折磨；还有一位政治间谍，要不停看到心爱的姑娘和无数政治家们恩爱颠倒……”
“好了，”戴着眼镜的老男人打断了杜来的故事，递了一杯新的红茶给他，然后转向孩子们，“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了，你们去玩吧。”
“不要——我们还没听够呢——”孩子们齐声耍赖，“后来怎么样了？”
“你们听到二爷爷的话了，去玩吧。”杜来一手举着茶杯，一手将小男孩抱到地上，整了整腿上的毛毯。孩子们不情不愿地撅着嘴跑远了，杜来抬起头看着经理，眼底里满是笑意。
“你不觉得给他们讲这个故事，有点早了吗？”经理眼角也带着笑纹，和杜来一起握住了那只热乎乎的茶杯，“说真的，我很庆幸自己爱上了你。我们不能创造专属我们的后代，也算是从此破解了这个诅咒。”
说完，经理就着杜来的杯子喝了一口：“你永远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么痛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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