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谁是新郎 （4）（1 / 1）

第十四章：谁是新郎（4）

「隔天有什幺好事？开M车的男生来把妳？」品哲一讲完，看到徽杭粉红色的蜜粉刷，连忙倒退摇手。

徽杭一面拿吸尘器替品哲把地上毛髮吸除乾净，一面从储藏柜拿出了水桶拖把。「学长，你先去洗澡，我来替你拖地，等你洗好，我再来告诉你，隔天有什幺好事情。」

只见品哲飞快的冲到浴室，五分钟不到，徽杭吸尘器才刚吸个角落，他就出来了。徽杭按下吸尘器的停止钮，「学长，你有什幺问题啊！你洗战斗澡啊！才几分钟，你头髮洗了？」品哲懒得理会徽杭像妈妈一样的唠叨，冲进自己房间，听到吹风机轰隆轰隆的声音。很快的，品哲出来，开心的跟徽杭说：「学妹，这次头髮剪的真好！刚照镜子，人看起来年轻多了。」

徽杭一听，立刻转身开始低头拖地，她暗地咕哝着完蛋了，等学长发现后脑杓有片台湾地图时，自己应该是离得远远的，不知道什幺时候他会发现，等下一定要逃之夭夭，趁他遇到别人前，马上逃回宿舍里，暂时不能联络了。那电话呢？如果有人找他，所以，不行，偷偷把电话线拔掉。徽杭趁着品哲去厨房，立刻拆了电话线。

「接着说，这种烂地，随便拖啦！隔天有什幺好事？」

「学长，你还真是好记性。好吧，接着说。隔天大概到了五点，我準备清点收银机的钱交接给晚班的会计前，一个穿着髒兮兮，塑胶雨鞋，满手都是髒污的工人到我柜台前找我。店长跟他说，隔壁可以点餐，他就是硬要插队，说要跟我讲话。点完餐点的女生，很不屑的全身打量着他看，噘噘嘴立刻选择保持距离。我跟下一位要点餐的客人，请她换到我隔壁同事那里，我想看看是不是出了什幺问题。对方满脸皱纹，黑污的脸，几乎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他露出笑容，牙齿沾满了黑黄的污渍，十足的台湾国语，他跟我说：『小姐，妳今天站着赚，能赚多少钱？』我听了完全不懂他想说什幺。店长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接着，他从口袋掏出了五百块，他放在桌上，『小姐，这五百块给妳啦！』我看着他手里全是黑黑的油污，指甲也都是黑色的髒污，连皮肤该有红润的地方都被黑污给覆盖住了。他看我没反应，更是笑笑的说：『妳看，这是妳今天找我的钱，我点八十九块的汉堡餐，我拿五百给妳，妳找我九百一十一块。』顿时之间，我僵住了，讲实话，我完全不懂他的意思，我反问他：『我是少找给你，对不对？』店长在旁边，立刻说：『你多找五百块，妳把人家给的五百块当成一千块来找了！』」

「那后来呢？妳有没有好好谢谢人家？」

「没有！学长，整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店长看到我吓傻眼了，其实，从他一开始，说我站着赚，我就有点想歪了，以为他要问我躺着赚要多少？后面又掏出五百块，接下来他说什幺，我完全没有印象，只知道全部都是店长解围。店长冲到外场，跟人家千道谢万道谢的，最后看人家骑个破摩托车离开。店长回来跟我直说运气好，说对方在附近工地做工，中午便当没吃饱，后来就想说来这里再买个汉堡餐带回去。回去一看汉堡，再看看口袋的钱，才发现我多找了五百块。他知道我收钱收错了要赔钱，现在下班刻意绕回来的。」

「学妹，为什幺听妳讲什幺都那幺有趣。」

「有趣？如果人生可以一直这样有趣下去，该有多好，对不对？学长，你知不知道隔天，同样的收银台，换成另外一个同事收钱，她也跟我一样做到六点，之后她还要去夜市摆地摊，跟你说，那天交班时，会计算帐发现她的收银机短少一千五百元。因为她的钱短少，我们所有的收银机都必须重新点算，我那天夜间部的课因此迟到二十分钟，不然，我从来不缺课的。我记得那天大家不断的确定没有多放钱在别人的收银台里。一千五百耶！这等于是她五天的薪水，白白站了五天，从八点到六点。那天一听到她短少了那幺多钱，虽然同情，但是我们大家全都不知道该怎幺帮她，毕竟都是缺钱才会到那里工作的。隔天我去上班，打卡时没看到她的打卡单，同事就跟我说，她跟店长算了算薪水，哭着离开了。店长对于这种事情也爱莫能助，所以，你看看，我有多感谢那位髒兮兮不修边幅的工人，那几天，其实我很想再见见他，我想当面跟他说声谢谢，如果能遇到他，我想我会用我打工的时薪，请他吃个炸鸡餐，顺便跟他说汉堡餐其实不好吃！我做到那个月底了，因为电机所急需我尽快上班。学长，我跟你说，这是一个以貌取人的社会，从当服务生里，我看到自己丑陋的脸孔；我凭着一个人的衣着来判定这个人的品格，我凭着听着人家跟我不一样的口音，跟我不一样的说话方式，我来决定这个人的好坏，这是我从当服务生里，学到最重要的课程。这些课程在大学四年里，没人教过我；在我成长二十三年的家里，也从来没人教过我。虽然我讨厌当服务生，我讨厌那种开M字德国车的贵妇，但是，这是我这一辈子绝对在家里、在学校，学不到的东西。所以，到美国后，当你们都嫌我室友肤色，或者不太习惯美国人讲话的方式，我完全能够接受不同国籍的人，他们为人处事的态度。」

「不过，妳这样讲，也是自己给自己打脸啊！听老锺说，他室友看上妳了，而且，你们都是广东人，人家又是牙医，家里还要在加拿大置产，这种条件一般女生都会要，妳连考虑都不考虑，听说妳嫌人家牙齿丑？妳刚才不是说妳不以貌取人吗？」

「当朋友，我不以貌取人。谈婚嫁，不但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以对方条件做唯一考量啊！尤其这种一下能够买房子移民的留学生，毕业后考到证照就开始行医的，男方家里一定会觉得我们女生是高攀。学长，跟你说，来美国这一趟，我很确定，论及婚嫁，我一定坚持门当户对，两家背景必须相近似，男生工作、薪水不能高你太多，当然，也不能低太多，这样会比较平等，才不会有问题。锺学长不了解，一直替那位牙医打广告，你自己知道我对于宣传、广告是非常排斥的。宣传跟广告，靠的都是以貌取人、以色取物，我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