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召黄太妃回京之时,魏大学士不禁迟疑了片刻,他想的是如今与北狄之间的争战,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身边若有所思的福王,看着他的神情,显然他们俩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础帝瞇起了眼睛,龙清绍昨日才让人寻回,暂且安置在皇宫里一处偏僻的宫殿中,由禁军守着,他曾悄悄过去看了一眼,并无大不妥之处。
那时恰巧一名宫人端水要为他擦拭身上的髒汙,却让他吓得躲到了床铺底下再不肯出来,好不容易被人拉了出来,却是一副神智不清的模样,不时还对着周遭的人又咬又打的。
础帝站在门口,目睹了龙清绍险些将宫女掐死的一幕,完全没有了当年还是皇子之时的神彩,而是彻头彻尾地像个疯子。
就是亲眼所见,他开始时也不肯相信,这些年被幽禁于敬先楼中的漫长岁月,都没能让他发疯,如今一场火,竟能让人有如此大的改变?
可是听了太医院的诊断,却似乎是真的疯癫了,础帝这才将事情给正视了起来,如今龙清绍这个样子,势必得让令他安心之人照顾才是,黄太妃便是一个上好的人选。
他原先也同福王一般,打着将废恭王放到皇陵,由皇太妃亲自照料,却不曾想到,这不到一日的光景,竟是让人逮住了空档,如此一来,他这一方倒显得被动了。
同时,础帝却也再次对龙清绍的病情感到怀疑,若是真的疯了,重启恭王府未必不可,将人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着,总比在皇陵来得好掌握。
可倘若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呢?础帝这时也没心情再理会底下自魏大学士念了奏摺,便议论纷纷的一干大臣,揉了揉额角,摆手说道:“你们的意思朕听到了,都下去,让朕再仔细想想。”
待养心殿的人都走了,础帝吩咐曹安:“让人传宋老进宫来仔细查过,待他替那人诊过之后,你将他带过来,朕有话要问。”
特地传唤宋老爷子进宫为废恭王诊断,这是要确定龙清绍是否真的疯了,曹安揣度着是否该传话去慈宁宫,又想着召了人进宫,如此大的动静势必无法掩盖,便也作罢,只快步离去办事。
再说明毓进到璇玑阁里,旧地重游,心情却是截然不同,她隐约有种预感,或许此次能接触到璇玑阁最深的祕密。
依旧是曾经的那个阵法,却又比女儿宴上的更为精妙,明毓似乎有些明白,为何础帝会如此放心地让她们踏入这璇玑阁了。
若非前世被幽禁于重华宫,无事便让人从藏书阁寻书来看,她怕是也同寻常人般看不出这阵法的奇特之处,更别提此时还能在此将书上所言一一探究了。
明毓轻抚着怀里的黑猫,在心中连连称奇,不错,这阵法确实精妙,它是个活阵,只消稍做改动,便再和原来不同,自然是不用担心外人能轻易破解了。
这不算什幺,最让明毓佩服的,还是设阵之人的心思巧妙,但凡心怀不轨之人,便硬生生被隔于阵法之外,若是寻不到“钥匙”,怎幺也不能再进一步的。
这些都是后来明毓偶然窥得开国元后留下的手札而知,说来也是运气,前世自己不懂阵法,却误打误撞地得了钥匙,还因此得了帝后的另眼相待。
循着曾经的记忆往前行,先是进到一间亮堂的空室,此处便是几位皇子妃能够涉足的最深处,当年自己就是在此接受一连串选妃的考验。
又是被人盯视的感觉,明毓绕过屏风,寻着那视线的来源,来到了里头的那堵墙前头,眨了眨眼,有些兴味的展眉一笑,还不忘在上头敲了几下。
她是知道的,这堵墙的设计就如同元味斋里头的那间房,是能让人从另一头观察的设计,自得其乐地敲了一通,明毓这才又回到屏风前準备开门。
这是座雕着花开富贵的金玉石屏,仔细一看,上头的牡丹正巧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再藉着这北斗七星寻到了上头紫微星应该的位置,轻轻一拨,上头赫然是一个小巧的钥匙孔。
“猫儿,借你的钥匙一用。”明毓又摸了摸怀中的猫儿,从牠脖子上取下铃铛,就这幺将钥匙孔给填了上去。
果不其然,方才明毓轻敲的那堵墙咿呀而开,里头坐着的却不是她所以为的太后,而是一名紫衣男子,立于其后的,还有同样以面具掩面的男女七名。
“都上来认主吧!”紫衣男子语带笑意地说道,即便如此,那七名男女亦是不敢轻慢,不管心中是否情愿,都纷纷上前要向明毓行礼。
“慢!”明毓扬手阻止了他们的动作,她瞇着眼凑近了坐在正中的紫衣男子,将他好生打量了一番,很是肯定的喊了一声:“狐狸哥哥,你这是做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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