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好事多磨（2 / 2）

“这倒是没有，儿臣平日好吃好睡的，并不曾觉得身子有异，也就没让太医请过脉了。”

“既然太医在场，不妨顺便请个脉，不是哀家要说，你们在外头开府，上头没有长辈管着，这平安脉还是要按时请的，否则怎会都有两三个月身孕了才发现，这怀孕初期可是不能小觑的。”

趁着太医诊脉的期间，明毓多看了沈玉绾两眼，见着她面前几盘点心竟是空了大半，显然说她好吃好睡不是假的，可观其面色并无不妥，应该是康王府的生活着实令人舒心吧！

然而太医的诊断给了众人又一个喜讯，汪心菲的身子倒是并无异状，可沈玉绾却是同明瑞雨般有了约略两个月的身孕，看她得知消息一脸懵懂的模样，让太后直笑着摇头不已。

几位皇子妃的喜讯在殿中传了开，四处纷纷传来贺喜声，皇后迅速安排了人，将几位有孕王妃的吃食用具换了个遍，还让心腹和凤卫盯紧了人，务求不能有丝毫差错。

如此欢快的气氛，总是会有人忍不住做出些煞风景的动作，沈玉绾才从欢喜不已，好不容易寻着机会细细叮嘱她的德妃身旁复座，就听见太子妃语带酸气地开了口。

“呵呵，康王妃可是怀着身孕，这身子重，还是别走来走去的，要是出点事情，可怎幺好。”语气极尽温柔，可话语中的含义却尖锐到令人心寒。

对于太子妃此番含枪带棒的话语，沈玉绾并没有计较，反倒很是温和地回道：“母妃慈爱，便是多叮嘱一点也是应该，就连母后也很是关心太子妃嫂嫂您呢！”

“本宫也是关心你肚子里的孩子，这孩子金贵，可得好好的护着，若是出了什幺差错，后悔都来不及！”太子妃的语气温和，眼神里闪过的凌厉却那样尖锐刺人。

“多谢皇嫂关心！”沈玉绾性情温和，可太子妃万不该拿她的孩子说话，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便沉下了语气，抛下话后再不愿多言一句。

在一片欢欣的气氛之下，础帝举酒起身向太后一敬，众人神情一肃，知晓接着便是祝寿、献寿礼的环节了，只见宫人抱了一个锦盒献上来。

础帝接过锦盒，亲自打开笑道：“愿母后凤体康泰，福寿永年。”

锦盒里头竟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足有小孩拳头般大小，此物一出，全场皆惊，都道夜明珠已是稀罕物，更何况是这般大小。

太后很是欢喜地收下这贺礼，饶是大长公主这般见多识广的天之骄女，也不住连声讚叹：“温润如月、灵动如水，皇兄定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寻得此物吧！”

础帝笑而不语，皇后却是凑趣道：“夜明珠虽难得，可能留在母后身边，不致明珠蒙尘，便是此物的大福气了。”

好听话人人都爱，太后轻拍着皇后的手笑得愉悦，连声说道：“你们有心了。”

接着又有宫人捧了东西上来，上头覆了一块大红绸布，龙清逸两三步上前，亲自揭开红绸：“母后，这是儿臣找来给您解闷的，愿您福寿安康！”

只见宫人捧着的原来是一只藤篮，而方才在红绸底下一动一动的，正是一只小巧可爱的波斯猫，那猫儿皮毛胜雪，碧眼神秘。

想到昨夜商议之事，大长公主眼珠一转，才要开口，却被一道微带冰寒的女声打了岔：“宸王有心送玩物给你母后解闷，还不如早早娶个宸王妃，想必更能让你母后欢喜。”

说这话的也不是旁人，正是昨日算计宸王妃之位未成的太妃娘娘，太后闻言并不急着反驳，只接过那波斯猫，抚摸着猫儿柔软的毛皮，将此时座上各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最后笑着向皇后轻点了点头，方才好整以暇地笑言：“今日皇室大喜，又有北越贵宾同贺，哀家觉着不妨再添上几桩喜事，如此，便藉机会来场女儿宴有何不可？”

能参与今日寿宴的，一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此言一出，又见太后一个眼神，皇后便让人着手安排，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怎会不懂，女儿宴不过是个说法，这是太后要赐婚啊！

即便如此，众人也不免好奇，女儿宴那是斗才艺，今日太后千秋，邀请的人相较之下可少多了，又有北越太子和公主在此，难道真要让公主和亲不成？

再仔细打量几个赐婚人选，宸王那是不必说，原就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再来便是北越太子和几位尚未娶妻的世子及宗室子弟，由宫人递上玉珮信物，显然是用来取代选妃令牌的。

特别的是，几位公主和郡主的面前，竟也让宫人放上了荷包，一个个在呆楞之后，纷纷闹了大红脸，若非长辈在场，怕是顾不上表演，便要躲到殿外去了。

栖霞公主此时率先来到殿前，她今日穿着一袭大红色金丝滚边衣裙，裙面是用金线银丝绣成的孔雀翎图案，随着步伐流光璀灿。

她从容淡定地上前给础帝和太后请安，莲妃眼中精光一闪，状似惊艳道：“早听闻栖霞公主仙姿玉色，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本宫和皇兄随使臣而来，恰逢太后娘娘诞辰，在此献上一支舞，还望娘娘不嫌弃。”栖霞公主坦然大方地笑了笑，朝着上首盈盈一拜。

“能得公主献舞，是哀家的荣幸。”太后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

乐音一起，栖霞公主一个旋步便翩然起舞，她的舞姿轻盈飘逸，一曲惊鸿舞将鸿雁翱翔天际之美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时间偌大的宫殿，寂静的只余下悠扬乐音，直到一舞毕，栖霞公主再次上前行礼，大家才回过神来，讚赏之语倾洩而出。

础帝抚掌讚道：“栖霞公主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舞惊鸿，真教朕歎为观止。”

栖霞公主被夸讚，倒是未见羞怯，看了一眼龙清逸，见其并无惊艳之色，咬了咬唇，这才昂首说道：“皇上谬讚了，栖霞不敢自得，倒也想瞧瞧贵国女儿的舞姿，还望皇上成全。”

这是挑战！栖霞公主要以一己之身，挑战紫金朝贵女的舞艺，又或者是另有针对？

对于栖霞公主此行目的有所听闻的，纷纷将揣测的目光投向龙清逸，又或者知晓些内情的好事者，还偷偷将目光抛向镇定自如的明毓，只可惜全都一无所获。

此时，太妃将刚端起来，还没来得及啜一口的茶搁下，冷淡地说道：“本宫听闻太子妃和几位王妃不乏舞艺精湛，不知道今儿个有没有那个荣幸目睹一二？”

皇后很是为难，她倒是想把太子妃拉出来，可太子妃如今的情状，肯定是不能的，而汪心菲虽是舞艺非凡，却稍逊栖霞公主一筹，一时间还真是寻不到好人选。

而打从那日将军府被烧，惊吓小产后，蒋玉菱今日还是第一次出席宫宴，一夕之间失去至亲对她打击甚深，闻言只是冷冷一笑，无意与之相较，故而并不做声。

莲妃则是瞥了汪心菲一眼，她便会意上前表明：“太妃娘娘，今日既是比照女儿宴，献艺的机会还是让与他人才好，琉华郡主乃女儿宴魁首，这人选想来是当仁不让？”

“还记得当日女儿宴上，五公主起舞作画惊为天人，七妹妹又写得一手好字，想来不会逊色分毫。”宫明璇言语中不但捧了五公主，做为明毓的堂姊，她给明毓揽事，再自然不过了。

打从昨日赵盈汐屡屡针对自己，明毓便知道今日一番刁难必是逃不过的，于是自太妃开口说话起，她便盘算着该如何应对，也好在先前已有腹案，如今不过是要稍做更动罢了。

然而，龙行慧虽说昨日于探望宜嫔之后，曾与明毓就今日必然的刁难做过讨论，却不曾想过明毓会被要求献舞，从未看过明毓跳舞的她实在忍不住担忧，想着就要起身拦阻。

明毓却拉住了她，暗暗示意要她放心，自己则几步上前盈盈一拜：“琉华谨以一幅绣画，祝太后慈竹长春、萱草永茂，至于献舞一事，容琉华稍作準备。”

“就依妳，需要协助儘管让人去办。”太后笑着点头，还让宫人将明毓所献绣品展开。

那是一幅以繁花体寿字所绣成之图，一展开便让人再次惊艳，当真是百花齐放，紧接着几位王爷和王妃也将自己精心準备的寿礼一一献上，都得了太后的欢喜。

当明毓换好舞衣归来，众人才发觉永嘉公主和龙行慧不知何时站了出来，一旁则摆上了琴案和箜篌，显然是要给明毓伴奏的，一时间众人脸色纷呈。

明毓三人也不管众人所思为何，逕自向太后行过一礼，随着明毓一个甩袖，乐起舞动，众人才发觉她竟是做鼓上舞，虽不是如宫明璇所言的起舞作画，却也令人讚叹不已。

看着明毓的舞姿，太妃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以为让永嘉公主和昭慧郡主一同献艺便能分散目光？只怕是将三人一同拱了出来吧！这下无论是谁被选上和亲，都有好戏可瞧了。

殊不知，下一刻众人所见，将太妃等人的得意之情狠狠地压了下去，暗恨明毓委实狡猾地难以让人算计，也让太后等人大大地鬆了一口气。

在舞曲即将终了之时，明毓一个旋身甩袖，就听见三道童音唱和从琴案后头的屏风处传来，定眼一看，那走出来的小小身影，不正是永晴郡主和国公府的那一对双生儿女嘛！

三个粉雕玉琢的孩童，因着太后娘娘的寿宴打扮得极是喜气，合着乐曲蹦蹦跳跳地走到殿前，口中还唱着贺词，纯真之态不禁让人会心一笑。

这就是明毓要的，既然要一鸣惊人，又不想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虽说作鼓上舞并非先前所计画，倒也不妨碍什幺，她是不曾在人前跳舞，却不代表她不会。

不是想算计她们之一成为和亲人选吗？让三个娃娃一个搅和，现在谁还能联想到和亲之事，只怕此时在这殿中，多的是在心中暗自咬牙之人吧！